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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荒齋舊稿

第二章半步歡春不眠

叱啦!

烏云里突然炸出一道雷,緊接著豆大的雨珠一顆顆砸下來。雖是冬去春來已過,然雨中風寒料峭,路上行人紛紛歸家,來不及回家的也是落荒而逃,春生便被路上幾個奔跑的人裝了幾下,連帶著背簍后面的書帶的他重心不穩(wěn),趔趄幾下。他忙穩(wěn)住重心,捏著發(fā)白的袖子擋在頭上,一手抓緊背簍的繩子往前跑起來。

“小姐,走慢些,雨天河邊濕滑。”剪云跟在小姐身邊。“小姐,面紗要不取下來吧,這街上早也看不見一個人影。”擔心白色面紗擋住視線,剪云提醒著。

“我們走慢些便是。家中教誨,女子在街頭不得拋頭露面。縱然此時無人,也該小心些才是。你我有傘,走慢些也無妨。”

“是,小姐。”

又一聲春雷閃過,主仆兩人都下了一跳。

“那幾個小廝手腳真是一點都不麻利,馬車掉進泥坑里少說也有三柱香時間了,還沒弄好,半天也不見人跟上來。”

“無妨,原是我偏要跟著來禮佛,老夫人路上乏了先坐轎回去,幾位夫人和姐姐妹妹們一時都要回去,馬車偏生壞了一個,人手不夠那是自然。”

“哎,小姐你瞧!”剪云指著路邊迎春花的枝頭說:“那有個蛹,好像動了!小姐,我聽說驚蟄前后,便是萬物復蘇時,您說,等會這個蛹會不會孵出蝴蝶來呢?”

“哪有這么巧的事,都是風吹的。我們早些回府吧,就你我二人在外待久了不好。”停在路中間的二人正要繼續(xù)前行,不妨卻被側(cè)后面沖過來的人撞個滿懷,華容忙不迭被撞得往旁邊倒去,倒是踩到濕滑的青苔泥土,往河里滾去。剪云抓住了華容,卻太過瘦小,反而被一起帶了下去。春生見此,本想喊人,哪知河邊看不見人影,喊來幾聲都沒有回應,看著水里撲騰的聲越來越小,他立即卸下包袱,往河中跳去。雖然水性不好,但不能因為自己鬧出人命,故而往水扎下去。

風雨搖曳,生死只在剎那。樹枝上的蛹慢慢破開,蛹皮泛著淡淡的紫色光暈,隨即一只淺紫的蝴蝶翩然飛出。蝴蝶花色絢麗,卻在末端殘了半扇。它在雨中盤旋兩圈,竟然一點也不畏懼雨滴打落,自顧自地停在河邊,站在三人入水地地方,河中還有著此起彼伏的呼救聲。

半炷香后,小丫頭將華容和春生一起帶了上來。春生強撐著身體,睜開眼往上看,卻看見是方才一起落水地小丫頭。小丫頭面若桃花嬌俏,生活地氣息撲面而來。身上丫頭地粗使衣裳也掩不住靈氣。丫頭看見春生睜著眼睛,便作好奇狀,蹲下來,撐著臉打量著春生。她這一蹲下來,幫他擋住了落在眼里地雨,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面前地小姑娘。

“多謝......姑娘。敢問姑娘,咳芳名,府上何處?鄙人來日拜訪。”

小丫頭垂眸想了想,忽然笑著說,“我叫剪云,這是我家小姐。”然后她看向華容,說,“她們說,后面還有小廝的,我去看看。”

春生還想叫住她,哪只人家頭也不回地蹦蹦跳跳地跑開了,泥漿濺得到處都是。

春生心想,真是個奇怪的人,力氣大還不說,有傘也不知道打。沒有思索多久,他便起身查看一邊華容的情況。

丫頭嬌俏,主子更是有仙人之姿。但是春生沒心情欣賞,他臉紅著,不敢看姑娘身上地清透春衫,只敢小心地探鼻息。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發(fā)現(xiàn)還有氣,心才踏實下來。想著將自己身上地衣衫給她蓋上,又怕身上衣服臟,便從一邊半濕不干地包袱里找出一件還算干凈地給她蓋上。不多時,剪云有蹦蹦跳跳地回來了,身后跟著一種小廝和婆子。

下人們抬起華容進轎子,正要啟程,春生忙拉著一個婆子問:“嬤嬤,這是哪家府上的?”

嬤嬤撇了他兩眼,說:“華府。”

春生看著轎攆遠去,才想起來自己的書,手拍著腦袋說:“糟了!”復又在大雨中收拾著回家。

華府請了不少女醫(yī)看診,華容還是在床榻見纏綿兩日。

水下冰冷的溫度想要鉆進她的身體,窒息的身體直直下墜,刺痛的眼睛睜不開。掙扎間她握住一個人的手,那手小而細膩,帶著她想上漂浮。那細膩的手,絕對不是雙手起繭的書生。應當,應當是個女子才對。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眼皮沉重如鉛,半響,她才秘密糊糊睜開,卻見床頭趴著一個小姑娘。那姑娘正爭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臉純真的看著她。

“啊!”華容大叫,外頭的人忙喊道:“小姐!”

華容立馬說:“沒事,噩夢魘著了。你們?nèi)バN房要寫熱乎的糙米薏仁湯來,要濃稠的。”

打發(fā)走小丫頭,華容才定定打量起眼前的丫頭:“剪云?”

剪云只抬眼瞅著眼前的小姐,慢慢應聲:“欸。”

華容往后縮,一邊搖頭一邊說:“不,你不是剪云。”

“咦?我不是剪云,那我是誰?”

華容覺得荒謬,但還是試探著說:“是你救的我,對不對?”

“救?你是說把你們從水里拉上來嗎?”她問。

華容點點頭,又問,“你是誰?”

“我?”剪云抬起食指,“她是,剪云,我,我是,姑婆婆說,我叫藍翅鳳尾蝶,所以叫我藍。”

“你是蝴蝶,那剪云呢?”華容抓住她的手問、

“在這里,在這里。”她有抬起另一只手指著心口。“她差點死了,我要出來的的時候就看見她和你,她快死了,我不要她死,也不要你死。我飛到她身上,幫他恢復,等她好了,我就回去。”

華容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眨著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搖頭晃腦,斷斷續(xù)續(xù)說出幾句話來,不禁笑著回答:“謝謝你,藍。不過我不能叫你藍,只能叫你剪云。日后你就住在這里。但是你可千萬不能和她們說你是別人。若有人問你,不可承認你救的我。不能告訴別人你的事,好嗎?”

“為什么?”剪云不解的問。

“日后我再慢慢同你說,好嗎?”

剪云點點頭,將袖中一朵白色山茶花放在華容手心,又揉了揉花心,對著華容癡癡地笑著。

春生還咳得厲害,仍是強撐著披著外衣,坐在窗邊,拿出書搖頭晃腦地背起來,背過幾遍,便提筆論其文章。張母看著兒子苦讀,心里不甚欣慰,將熬好的一碗滾燙姜湯端過去,又幫他尋出一床薄褥子,幫忙墊在踏上,草席才不會那么冰涼。

春生自然而然接過姜湯喝了起來,才覺得喉間舒服起來。這時,躲在門外的小妹秋丫看見哥哥在喝姜湯,便想進來拿些針線,不妨被張母呵斥出去:“死丫頭,說了幾回,你哥哥讀書時不準進這個屋子里來。”

“娘,線不夠了,我來拿些。”秋丫怯生生地說,處在門口幾步不敢動。

“早和你說了。什么針線都準備好!都拿去,不準再進來,聽見沒?”張母扯著小丫頭地肩膀一邊走一邊說。

春生搖搖頭,心想著等放榜,若是入了,便接著考春闈,早日帶著家中一老一小過得舒坦些。剛落筆沒多久,小妹就進來,抬起手擋住嘴巴,示意他不要說話。然后在他耳邊小聲說:“華府那邊來人了,說是,說是要打聽那日落水之事,母親擔心華府會對哥哥不利,便謊稱你去舅舅家小住。母親還說,讓你這幾日出去避避,不要為此擾亂讀書...”

“笑話,她主仆二人都是被我害得落水,我本該謝罪,只是連日身子不好,不變登門。豈能讓母親去?”

春生說罷便撂了外袍,找了件干凈衣裳披上就要出門,秋丫死死拉住他,“哥哥讀書聰明,誰人不知?咱們家馬上就要熬出頭了。等你當上官兒,再回來認錯,華府也不能大殺你,這回去了,華府怎么把我們當人看,我聽說華府家規(guī)森嚴,規(guī)矩眾多......”

“此大丈夫身,如何作小人態(tài)?”她揚長而去,秋丫跑兩步便倚在門前,淚眼婆娑。

華府院內(nèi),奇石嶙峋,雕梁畫棟,水榭亭臺,移步換景。雖是如此,步入內(nèi)堂之后,景色漸變,松石莊重,白墻黑瓦上全是水墨畫的典故。張母縱然大字不識,確實聽過些故事,什么孟母三遷,她倒還能看出來。一路上心情忐忑,她本想問一問帶路的丫鬟婆子,奈何都是衣服森嚴莊重的模樣,她發(fā)怯,便不好開口。

到了內(nèi)院,大丫頭才說:“老夫人,張夫人已經(jīng)帶到。”立馬有兩個丫頭打著卷簾出來,二人青灰色的夾襖穿得整潔,頭發(fā)也不似別的府的丫鬟各有各的花樣,而是一溜的綁在腦后,凝成一股麻花。一個體量略長些的丫頭開口說,“夫人,請進。”另一小些的丫頭便引著張母進去。

入門便是一個偌大的山水畫屏,畫屏后人影重重,中間正坐的必然是老夫人,旁邊坐著的應當是夫人,剩下幾個站著的應當是丫頭。

“畫枝,將張夫人帶進來,再擺張椅子來。”

張母小心坐下,又覺得不能露怯,故而抬頭看上去。只能看見花白的頭發(fā)和鍍金的花鳥紋青綠上襖和深紅的灑金云紋裙,便不敢細看。收回目光也不敢與夫人對視,如今還讓她好好的端坐著,心里七上八下,臉上卻只能笑著。

“張夫人,幸會。”老夫人開口,“我家孫女說,那日落水是令郎之故。我華府本該討要說法,但她又說,令郎又救了她和我府上丫頭。遭此劫難,是令郎之故,幸而沒有釀成大禍,追究起來,倒顯得華府不做人。”

張母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犬子闖禍,本就該罰,只是他自知罪過,不敢歸家,躲在他舅舅家里。我也是恨得牙癢癢,待他回來,我定要好好罵他,讓他跪在老夫人前道歉。”

老夫人不知可否:“令郎救人的事如今滿城皆知。我華府向來看重禮數(shù)名節(jié)。我孫女在外與男子又此等肌膚之親,還滿城皆知。鬧不好,我華府就成了笑話。”

張母不敢作聲。

夫人站起來,問道:“我聽說,令郎是城里有名的才子。不知可有婚配?”

張母搖頭。

“今年鄉(xiāng)試?”

“正是。”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老身聽聞令郎腹有詩書,頗有些才氣,想必秋闈定能上榜。先前左遷俞州的舒大人是德明三年的狀元,又犬子至交,若令郎愿意入華府為婿,我華府可為其乘上拜帖求學,且進京趕考一切吃穿用度皆如我華府子弟,如何?”

張母心里覺得與華府小姐成親不錯,只是入贅不妥。便說:“不如等他秋闈放榜,倒是若是考中,再談婚論嫁,豈不是好看些?若是沒考上,也不好耽誤小姐......”

“無妨,屆時花謝銀兩,捐個小官,也就罷了。俞州華氏也算是百年世家,雖不是豪門望族,倒也能再朝廷上有些認識的人。”老夫人說。

張母看到華府做到這等份上,必是要讓兒子光耀門楣,先做個官,等平步青云,再休再娶還不是看自家兒子的意思。

“如此,那便謝過老夫人和夫人,實在是我兒不懂事,害苦了姑娘們.......”

“既如此,先找媒人作一紙婚書,成親之事便等他考中后再議。”

此番正和張母心意,喜形于色,吃了些點心便借口歸家。路上喜上眉梢,正想著著大戶人家忒看重名節(jié)了,就看見自己兒子風風火火地從巷子頭小跑過來。

“你怎么來了?”張母喚住自己兒子。春生定睛一看,是母親,便跑過來拉著母親,上下大量,問:“華府可有為難?”

“未曾。你聽我說,一個天大的喜事。”

“喜事?”剪云趴在窗沿邊,一邊聞著花香,一面問:“什么是喜事?”

華容低下頭,臉色蒼白:“成親。”

“成親?我聽說過。”剪云抱著那盆花不放手,跑到華容身邊,將小巧的木制花盆放在她腿上,臉愛著花,趴在她腿邊問,“和誰?上次我一起拉上來地那個男人嗎?”

華容點點頭。

“為何要嫁給他?你喜歡他?”

華容搖搖頭:“哪怕他自己不承認,但在世人看來,是他救下的我。二人雙雙落水,肌膚相親,有損名聲。且族中又訓,女子只可與夫肌膚相親,外守德,內(nèi)修身。”

“何為名聲?何為族訓?”

“名聲緣于名節(jié),是為人生之道;族訓乃一族之規(guī),族生之道也。”

“我每日又兩三盆花便足矣,所以老是以為,吃喝拉撒才是人或者的道理。今日才知,名聲與族訓皆是與人生相宜。可我看著這人的規(guī)矩到未曾使你開心顏,倒是常常悶悶不樂。若人生來便是苦呀難的,何苦來走這一遭?”

華容怔愣,看著低頭咬著花瓣的剪云。那花瓣粉白相間,綠葉層疊,像極了街市蒸籠里粽葉上粉白的蒸糕。她也摘下一朵,慢慢送到嘴邊,咬下一瓣。細細咀嚼,花香彌散,隨之而來的苦澀從舌尖開始,往舌根蔓延。她沒有吐出來,而是迎上剪云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笑著搖搖頭。

石鏡城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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