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來，那個賣貨郎待人散后，挑著貨擔，在一無人的深巷里，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旁，伸手領了賞銀的事。
“姑娘，不好了。”
那婆子神色匆匆的趕回了院子。
“張媽媽這是怎么了？”
楊馨兒正坐在院里給趙耀祖納著鞋底呢，見那婆子挎了個空籃子回來，不禁有些詫異：“你不是去買菜了嗎？怎空手回來了？”
那張媽媽將手里挽著的菜籃子擱在一旁，看著楊馨兒，道：“姑娘，老奴聽說，公子對那妾室，好得很，不似做戲呢。”
“怎么可能？”
楊馨兒笑望了張媽媽一眼，自信滿滿的道：“媽媽可是忘了，我身上有什么法寶了？”
撇開那個法寶不說。
單憑耀哥兒，她便已經贏了一半。
相對于楊馨兒的自信，張媽媽卻是憂心忡忡的，她擰眉勸道：“姑娘還是謹慎些好，我聽那些人的語氣，公子可寵著人呢！”
“萬一——就歪打正著了呢？”
“不可能！”
楊馨兒言之鑿鑿的否認，思緒卻有些亂了。
手里的針不小心戳破了手指，疼得她眉頭皺了起來，心中回想著張媽媽的那句萬一。
俗話說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倘若趙元啟真叫旁的狐媚子勾了魂呢？
她不能坐以待斃。
楊馨兒吮著手上的血珠，眸中閃過了一抹陰鷙：“張媽媽，你去同秋嬤嬤說，就說我要見老夫人。”
“這……”
張媽媽神情有些為難：“怕是嬤嬤還記恨著你叫她受罰的事呢。”
楊馨兒冷笑：“你只管去就是，我還沒記恨她扇我耳光的事，她若敢拿喬，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張媽媽愣了一下，秋嬤嬤身后站著的，可是趙老夫人啊！
若沒趙老夫人的授意，秋嬤嬤一個婆子，她怎敢扇楊馨兒的耳光呢？
張媽媽唇瓣動了動，瞥見楊馨兒面上的冷意，到底沒再拒絕：“那老奴替姑娘傳話。”
延福堂
“要見我？”
趙老夫人捻著佛珠冷哼了一聲，隨后卻瞇起眼睛道：“那便去見見，看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趙老夫人前腳剛出門，崔令宜后腳便收到消息了。
“少夫人，要不要奴婢跟去看看？”琉珠問。
崔令宜扯唇譏笑了一聲：“不用。”
不過是楊馨兒聽聞了趙元啟寵愛葉姨娘的消息，坐不住罷了。
琉璃看著崔令宜唇畔的那抹譏笑，略感奇怪道：“奴婢怎么感覺少夫人跟變了個人似的？”
崔令宜挑眉看向她：“為何這么說？”
琉璃掰著手指道：“您以前可是事事都以侯府為主，說一不二，從來不會拒絕老夫人與公子，現在的您，怎么說呢？”
“雖然看起來也是一心為他們著想，但總感覺有點怪怪的，就像是少夫人越是順從，老夫人她們越是討不著好。”
她嘀咕了一句：“就跟事與愿違似的。”
“事事以侯府為主？”
崔令宜自嘲，可不是嗎？
上一世，她在侯府操持家業(yè)，侍奉長輩，相夫教子。
對侯府眾人掏心掏肺，無一不從。
可最后換來了什么下場？
一群白眼狼罷了。
“可能是因為我突然不盲了吧！”崔令宜笑道。
“啊？”
琉璃有些懵。
琉珠卻問崔令宜：“少夫人是不是發(fā)現了什么？”
崔令宜反問了一句：“那你又查到了什么？”
主仆二人打著啞謎。
崔令宜的陪嫁丫鬟當中，就數琉珠最為伶俐。
琉珠既然主動問她，要不要跟著趙老夫人。
說明她也發(fā)現了一些事，只是不敢確認罷了。
琉珠抿唇道：“奴婢查到城南雨巷的那座院子，是掛在老夫人名下的。”
“凝姑娘如此的熟門熟路，說明她時常過去，同院中人的關系匪淺。”
“那日她又同白家姑娘從那座院子里打了出來，證明白家姑娘也是認得如今住在那院子里的人的。”
琉珠看著崔令宜，道：“那日在金輝煌，白家姑娘又刻意針對您，您與白家姑娘無冤無仇，只能說明她是為了旁人，才有此動作。”
“你知道的倒不少。”
崔令宜眼含笑意的看向琉珠示意她繼續(xù)往下說。
琉珠咬了咬唇，一點也不為自家姑娘的夸贊而感到歡喜，悶聲悶氣的道：“據說老夫人曾有一門遠房親戚前來投靠，是位姓楊的侄孫女，那位楊姑娘與白家姑娘非常交好，后來卻不知什么緣故，那位楊姑娘忽然搬離了侯府……”
“如今看來，那雨巷里住的，怕就是她了。”
崔令宜點頭贊道：“不錯，分析的有頭有理。”
她低頭輕呷了一口茶，瞥了琉珠一眼：“你還說漏了一件事。”
“什么事？”
崔令宜諷刺一笑：“她可是趙耀祖的生母。”
琉璃瞠大了眼：“你說什么！？”
琉珠卻是反應平平，像是已經意料到了：“前兩日姑娘讓奴婢找人在雨巷宣揚公子寵愛葉姨娘的事……”
“公子該不會——就是那趙耀祖的親生父親吧！？”
崔令宜笑了笑，睨了琉珠一眼：“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什么！？”
琉璃氣得哇哇大叫：“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您！？”
“她們金屋藏嬌，卻哄著您當傻子，哄騙您把那個賤人的兒子過續(xù)過來，還要您對他們掏心掏肺掏嫁妝！？”
“簡直太過份了！”
琉珠瞪了她一眼：“閉上你的嘴，當心打草驚了蛇！”
琉璃氣鼓鼓地捂住了嘴，眸中的怒意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侯府欺人太甚。”
琉珠抿唇看向崔令宜：“那姑娘日后有什么打算？”
見琉珠刻意將她與侯府少夫人的身份給區(qū)分開，崔令宜不禁有些莞爾：“你莫叫旁人聽見了，以為我們清河崔氏沒有規(guī)矩。”
“奴婢知道。”
琉珠語氣悶悶的，替自己姑娘不值：“姑娘就任他們這么欺負您嘛？”
琉璃終于明白她家姑娘為何轉了性子了。
再這般的善良好欺，指不定是要叫侯府的人將她連皮帶骨給吃了的。
“怎么會？”
崔令宜冷笑了一聲：“我崔氏兒女，也不是好欺負的！”
另一邊，雨巷院里
趙老夫人瞇起了眼打量著眼前的楊馨兒：“你是說，你要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