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帳內(nèi)不斷扭著水蛇細(xì)腰,卻尚在睡夢中的曦月,我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兩下。
任誰也看得出來,曦月夢見的是誰,又夢見了什么。
離譜,就丫的離譜!
我不能做她的丈夫或是情郎,狗君卻用這樣的辦法滿足了曦月。
可誰又能滿足我的愿望呢?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
狗君很坦然:“嗯。”
我閉了閉眼,實在很難想象在曦月的夢里,我究竟是怎樣的,一念及此處,我就忍不住地惡寒。
狗君道:“月月,你已臨朝兩年,不該再如此下去。今日若是你拒了他,于你絕不是什么好事。”
我鄙視于狗君的障眼法和迷人心智之術(shù),可我不得不承認(rèn),真是玩得一手好技能。
眼下,這確實是最有用的辦法。
父王子息單薄,一個手就數(shù)得過來,偏偏還被他殺凈了。若是傳出我這皇帝不能人道,朝中動蕩不安。就算商寰永不起異心,又如何保證其他八方宗室沒有想法。
縱然被曦月設(shè)計了,可她肖想的榮華富貴我還得給。
他嘆了口氣,慢慢地松開握著幔帳的手指,說道:“所以,你該娶親了。”
娶親?誰?我?難不成不止曦月一人?
見我呆傻,狗君又道:“月月,刑部侍郎李昌豫家中有女初長成,小字香香,可為你后。”
說的是人話嗎?是人話嗎?可為我后,我如何才能娶一個女人?
“您……您說我?”
我傻傻地指著自己,狗君不言語了。
我又望了一眼宣白的紗帳,朦朧中床榻上的曦月嘴角噙笑,一臉?gòu)尚撸嫒菘氨认灻罚也挥傻煤傻乜聪蚬肪D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狗……神君大人,您該不會還想用同樣的方法……”
“不然呢?”
“這……這是不是對她們來講很不公平?”
狗君終于轉(zhuǎn)過臉來,直直地凝視著我,目中卻清冷一片:“月月,何為公平?你說什么是公平?”
我一怔,心中紛雜。
什么是公平?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梁余這一生確實沒什么公平可言。
狗君撇下我一人,不知去了哪里。
我掀開帳簾,靜默地坐在床榻邊,無聲地嘆了口氣,慢慢地放下簾帳。
猶豫半晌,還是除去衣衫,拉過寑被將我和曦月蓋住,一臉空洞地望著帳頂?shù)囊姑髦椤?/p>
這一呆,就呆到了天亮。
……
驚蟄,微冷。
春風(fēng)料峭,凍殺年少。
我望著滿殿堂地正紅色,痛苦地閉了閉眼。
今夜,本是我的小登科之夜,又有曦月這等良妃在身側(cè),我應(yīng)該是雄姿英發(fā)的模樣,就算不是,也不該是這般頹喪。
可是,我還是提不起一點精神。尤其是當(dāng)我看到香香公主與昔日母后共享同一面容后,更是無奈和無語。
彼時,我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時硯,與母后初次相見,她說:“若予生一小兒,有爾一般美貌,予心足矣。”
孽緣,全是孽緣。
說什么該娶妻生子了,原來我不過是全了一國之后的心愿。
狗君啊狗君,你說神仙多情,方能兼濟天下,可你的情,何曾分一絲一毫給過我?
沒有,半分沒有……
我領(lǐng)著香香公主跪拜太廟,叩謝上天垂簾,百官觀禮,并期皇后母儀天下,恩澤四方。
隨著禮部官員的一聲拜,我如夢初醒,卻在下拜之時,向身側(cè)偏了偏。
滿天神佛,今日信徒古月替哥藺國主梁余而娶,非我本心,非我自愿,若有他變,以此心意為證,求滿天神佛原諒,信徒跪拜叩首。
當(dāng)我一抬眸,卻對上狗君和真武大帝噬魂的視線,我這才發(fā)現(xiàn),我竟然是對著他們二人下拜。
我暗道糟糕,這一拜,只怕又要生出多少孽障來。
狗君我不敢肖想,可是……
我偷偷覷了一眼甄長貴,只見他目光灼灼,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如同火箭,似乎要洞穿我的內(nèi)心。我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悸,趕忙低下頭,不敢再與他的目光對視。
只見他腳步微微挪動,卻被狗君死死攥住手臂,最后也只能作罷。
我定了定心神,強裝鎮(zhèn)定,與香香公主并肩走向太廟內(nèi)室。身后百官議論紛紛,我充耳不聞,心中卻亂成一團。
這一夜,我梁余,哥藺國主,竟然娶了兩位女子。
一位是狗君親手為我挑選的香香公主,另一位則是陳曦月。
而我,卻在這場荒唐的婚禮中,如同木偶一般,任由他們擺布。
只待紅燭高照,喜婆宮侍擴列兩側(cè),我已經(jīng)渾渾噩噩地和香香坐在了紅紗帳里。
香娘身穿鳳冠霞帔,面帶嬌羞,坐在我身側(cè),雙手緊緊絞著繡帕,似乎也在強忍著內(nèi)心的慌亂。
我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心中一片茫然。這杯酒,我該不該喝?喝了之后,我又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就在我猶豫不決之際,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簾子被掀開,一個人影閃了進(jìn)來。
我抬頭一看,卻是陳曦月。
她身穿一襲紅衣,面色紅潤,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她走到我面前,一把奪過我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這杯酒,臣妾替您喝。”她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梁余,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愣住,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不由得一愣。我想要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又是什么變故?
香香已盈盈起身,主動掀開了紅蓋頭。
只見她雙手交疊于腹前,威道:“陳曦月,今我李氏幸得王上垂簾,接寶冊金印,天下可證。此非家事,而是國事。今爾妹妹尋釁鬧事,可是要無視國之禮法嗎?”
曦月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香香會如此說。她轉(zhuǎn)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求救的神色。然而,我此刻也是心中茫然,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香香公主步步逼近,氣勢如虹。她雖然面帶微笑,但話語中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她繼續(xù)說道:“本宮知道,你入宮多年隨侍王上身側(cè),自然驕縱些。可如今你已為宮妃,應(yīng)當(dāng)知道什么是分寸。今日之事,本宮可以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但若你再行此荒唐之事,本宮絕不饒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必曦月自薦枕席之事李香娘早已知曉。
再看曦月,面色發(fā)白,緊緊地咬著下唇,似乎在極力忍住心中的怒火。然而,她并沒有發(fā)作,只是默默地看著我,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
我知道,這是她在等待我的表態(tài)。可是,我又能說些什么呢?
李香香轉(zhuǎn)身走向窗邊,看著窗外的明月,緩緩說道:“王上,你是哥藺的國主,你的每一個決定都關(guān)系到整個國家的命運。我希望您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責(zé)任。”
我抬頭看著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我知道,她說的都是對的。
最終,我握了握拳,沉聲道:“陳曦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zhàn)孤的耐心,今日竟敢鬧到這里。在你眼里可還有規(guī)矩?”
曦月一呆,不可置信道:“陛下,您跟我說規(guī)矩……?您說什么……規(guī)矩?”
她畢竟盡心盡力地照顧了我十年有余,看著她眼底的不解和失落,我還是硬了心。
“來人吶,送陳妃回去,幽閉宮中,罰俸半年,無招不得出!”
曦月呆立當(dāng)場,似乎沒料到我會如此決然。她眼中的淚水慢慢積聚,卻強忍著沒有落下。她看著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內(nèi)心,想要知道為什么我會如此對她。
我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她,揮了揮手,示意宮侍上前。宮侍們應(yīng)聲而上。
曦月回過神來,甩開宮侍鉗制,厲聲道:“放開!本宮自己會走!”
我背對著她,只聽她道:“梁余,你聽著!你遲早是我陳曦月一個人的!”
門緩緩關(guān)閉,將曦月和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我聽著門外逐漸遠(yuǎn)去的腳步聲,心里慌亂不安。
這決絕的語氣,我怎么感覺我像是東土大唐而來的御弟哥哥,陳曦月就是蟄伏西梁女國的蝎子大王。
就在此時,有人來報。
“陛下,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甄太師反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