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伸手拉了拉池瀾的衣袖，搖了搖頭。這事她覺得已經不用深究了，總歸無人受傷，至于是不是蓄意的，意義并不大，快些分開就好了。

“清清？”池瀾猜測著她想表達的意思，“你是想說不用懲罰這車夫嗎？”

頓了一下，白清點了點頭。雖說有些出入，但也差不多吧，畢竟不追究，也就意味著不為難這名車夫了。如果將這件事當做意外來看，車夫的行為雖說不妥，但也合乎情理，畢竟她和池瀾并不是他的正經主子。況且自家逢巨變，紫芙以命替她之后，她便很能理解這種先保全自己性命的行為了，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是理解歸理解，若這車夫真是她的人，她應該也自此不會用他了。

心里自我嘲諷了一下，果然她其實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

“行吧，既然清清說不責怪了，郁老夫人也不用再懲處他了。現下這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就別在這耽擱時間了，趕一趕，應該還能在午時之前到鳴鶯鎮！”

“是他運氣好，車上是少谷主和清清姑娘這等心胸寬廣之人。還不快謝過二位！丟人現眼的家伙！”

“謝謝少谷主！謝謝清清姑娘！”

———————————————————————

馬車繼續搖搖晃晃的行進著，不同的是這次池瀾擔任了車夫的角色。雖說拉車的馬已經換了兩匹，但他還是心有余悸，反正也不遠了，他寧愿自己拉韁繩。

另一邊車廂內，郁靈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面前的杏蕊，“說說，這么些天你跟在那名女子身邊，可曾聽聞她的身份來歷？”

“回老夫人話，那女子是個啞巴，這些天奴婢除了照顧一些生活起居方面，并未與她有過別的交流。沐谷主只去過一次，也就關心下那女子的傷勢，旁的并未多說，少谷主倒是常去那院子，但也只喚她清清，連姓氏都不曾叫過，少谷主說的也都是與忘憂谷有關之事，那女子甚少回應。所以奴婢雖在那處院子伺候了幾日，但并未得知多少關于那女子的訊息。只知她早兩日入谷，是被少谷主救回去的。”

將自己所知一一道出后，名叫杏蕊的丫鬟垂首等待著主子下一步吩咐。顛簸中的馬車內，矮幾被一下下叩響的清脆敲擊聲傳入她耳中，幾息之后，才有自言自語的話語聲傳出，音調低而模糊，因此她并未聽清那伴隨著敲擊聲響起的呢喃聲說的是什么，她默默將頭埋得更低了幾分。

“這樣啊……”郁靈低聲喃喃了一句，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

———————————————————————

道路逐漸平坦起來，陸陸續續開始有行人在路上走著，再往前行沒多遠，鱗次櫛比的房屋便出現在池瀾視線中。前面的馬車在離那片房屋不遠處停了下來。他拉緊韁繩，緊隨其后跟著停了下來。

“少谷主，現下鳴鶯鎮已經到了，我們就不進鎮了，就此別過。”

“這一路還是多謝郁老夫人了，否則我們可到不了這么早。”

想著已經過去了，就沒必要反復提起，池瀾沒有提路上的突發事件，但是郁老夫人卻主動說了起來。

“少谷主客氣了，況且這一路差點沒有讓你和清清姑娘安全到這。雖說是意外，但到底也有我郁家未管束好下人有幾分關系。還好沒事，不然我可怎么與沐谷主交代。”說著話的同時，郁靈一臉后怕的表情。

“意外自然是人力預測不到的，我和清清都不是那等不講道理之人，郁老夫人不必再多思此事。既然郁家不打算進去了，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少年磊落的拱手道別后，就帶著白清往鳴鶯鎮的方向走去。

郁靈眼神幽深的看著那兩道背影，在那兩人融入來往的行人中，尚且還能辨認的出來時，她稍稍往一旁的馬車后方挪動了幾步，“郁甲呢？”

“屬下在！”一穿著打扮與其他侍從別無二致的青年男子，走到了前面。

抬手阻止了他行禮的動作，這處畢竟在路邊，車馬停靠在在已有不少過路的行人往這邊看了，郁靈不想再過多的引人注目。

“你跟上去，注意不要被發現了。”話說出口，她忽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別跟了，你去牙行安排一下，我要他們兩人去挑選的丫鬟是郁府的人。你挑個穩妥點的，別被套了話去。”

“是！”

———————————————————————

初夏的陽光稱不上烈日灼灼，再加上鳴鶯鎮上隨處可見的柳樹，以及那條橫跨整個鎮子的清河，使得此處涼風習習。哪怕街道上來往行走的人并不少，卻不會因此多添煩躁感。

河道兩邊均擺滿了販賣各種物品的攤位，河中心漂浮著幾艘小船，船夫撐著船或順游或逆行。

池瀾已經做好了準備，若是白清詢問他此處的風土人情，或是建筑特色，亦或是雜談八卦，他該如何回答。反正只要她好奇問了，他覺得自己還是能答的上來的。哦，對了，白清說不了話，不過也沒關系，他應該能懂她比劃的意思，畢竟之前幾次自己都意會對了的。

腦海里的念頭轉了一個又一個，池瀾卻沒料到，自進來到現在，白清都沒問過一句什么，甚至都沒怎么東張四望過。他有些遺憾的在心里嘆了口氣。

池瀾不知道，若是他遇見的是早些時候的白清，他想象中的場景都會出現，但是很可惜，現在她滿心只有真相和報仇，對旁的都提不起興趣。

“這都午時了，先用午飯吧，五臟廟得祭了。咱們再往前走一段兒，前面有家酒樓味道挺不錯的！”見白清點了點頭，就如之前一般跟著自己往前走去，池瀾主動指了指湖中的小船。

沒事，萬一清清只是不知從何問起呢！她又說不了話，也不方便問啊！自己應該主動為她講解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