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寢房,綠衣紅衣便不再亦步亦趨的跟著了。一左一右守在門口,又咔的一聲落了鎖,只有股莫名的意味。眼見了此景,戴薛二人已是心下了然—這是要挨打了。
二人相顧無奈一笑又接著朝屋內走去,繞過玉屏風,一張紅木雕花大床映入眼簾。屋內依舊沒什么人,僅一個未曾見過的貼身丫鬟手托蠟臺端正跪于床側。羅帳之下,一道身影正靠在床側夜讀。
見二人前來,那人放下書,層層慕紗掀起露出個不太搭調的魁梧身影來,正是如今戴氏真正的掌權人,戴老太公,戴景和。
這人雖已是古稀之年卻仍滿頭黑發,氣息舒緩而有力,身形也并不佝僂,此時正端坐于床上,面上沒什么表情,抬眼淡淡掃過戴薛二人露出個不明覺厲的笑來。薛玖見此忙拉著戴逸跪下磕頭,齊聲問戴老太公安。
戴景和沒理他們,而是轉頭示意一旁的丫鬟拿了一根約莫四尺長的鐵鞭來。那丫鬟拿了鞭來卻并未交到戴景和手上,而是徑直走到戴薛二人身后站定。這時,戴景和才終于發了慈悲般容許二人直起身來。
至于二人剛剛抬起頭,便是一鞭攜著風聲落到二人肩上,只抽得二人一個踉蹌險些又磕了回去。
冷不丁的,戴景和又忽然開口,還帶著些調笑般“春蘭,這多了兩個人地方小了些,不太好動吧?”那丫鬟聞言行了個禮,淡道無妨,戴景和卻是搖了搖頭暗道聲罷,伸出手來朝著戴薛二人招了招,甚至是輕輕咂了咂舌。
如逗狗兒般。
不過許是并不覺得屈辱,又許是并不在乎,戴薛二人朝前膝行幾步,幾乎是跪在了戴景和腳邊
“我問你,今兒是什么日子?”
“回老太公,今兒…是年初二…啊!”又是一鞭跟著戴逸的話一同落在他背上。
聽到他呼痛,春蘭揚起手鐵鞭裹了十足的力落下,只抽的戴逸白凈的袍上隱隱見了紅。
戴逸忙噤了聲,向前靠了些將手搭在祖父腿上,如天底下所有孝順的孫兒那般揚起一個甜甜的笑來“太公,孫兒知錯了,是因那長江一帶戰線吃緊,繞了好遠的路,這才誤了行程。”
“哦?我還當是你嫁了他,今兒個回娘家來了呢!哈哈哈哈…”戴景和伸手撫在孫兒發頂,如天底下所有慈愛的祖父那般哈哈大笑起來。若是忽略春蘭那不斷揮舞鐵鞭的手和戴逸慢慢染上蒼白的臉,這屋內到還真真一幅其樂融融的和諧景象。
薛玖便跪在一旁默默看著眼前的三人如抽了大煙發癔癥般,戴景和東一句西一句的扯著,所問不過是他二人一路所見所感,戴逸則微笑的一句句答。至于春蘭,戴逸每答一句,她就抽一鞭,若是戴逸沒忍住疼尾音帶了些顫下一鞭便抽的像是要刺穿皮肉一般。
“這死老頭…是在警告我?”薛玖如是想到。
話說戴薛兩家隨同在四大世家之列卻關系非常,據傳當朝開國之前薛家老祖宗薛平一還是個寫文章的窮書生,以一篇《箴世書》名震江湖,一句“血肉生來必隕,而吾等之志長存?!敝毕破鹨还扇胧罎氈L來。而隨聲名大躁而來的是前朝皇帝的追殺令…
一時間除薛平一及其幼女薛則因受戴家先祖戴白所護保全性命外薛家十數口人皆蒙冤入獄,死的死傷的傷。在追殺令發出不久之后,山東豪俊并起組成起義軍與武林中人、東北單氏聯手攻破舊都城門,而那時帶領起義軍攻破城門的,便是戴白與薛平一。后戴白一人一劍殺入宮中直取舊皇首級又從天牢中就出幸存的薛家人,薛則于軍前對天起誓,從今往后薛家子嗣無論男女皆可掙得家主之位,但需盡心輔佐戴家子孫。戴白本被眾人擁為新皇,卻將皇位讓與單氏單長風。而后單氏登基,定國號為乾元,后又因念及舊情封戴白為天下兵馬大將軍。
到了如今這代,朝廷衰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