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過后,簡燃嗤笑了一下,這時陽光正好撒在他的眼睛里,少年的眼睛仿佛有星辰大海。
他一笑,臉頰上的酒窩很是好看。
這時候王建華從廁所走出來,周知譚抬眼看著他。
“你倆進來。”
教導處內,一片寂靜。
王建華的普洱茶腥氣與簡燃袖口的薄荷糖香在教務處廝殺。周知譚突然咳嗽——這兩種味道讓她想起肯尼迪機場的免稅店,那里永遠飄蕩著東方茶香與西洋古龍水的混戰。
這會兒王建華也不說話了,估計是剛才喊累了。他坐下喝了口杯中的茶水,隨后又開始看著他們兩個,終于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
兩人沒說話,都以為問的對方。
“你,女生。”王建華不耐煩的說。
“周知譚。”
王建華有些疑惑,這高二一年就還剩幾個月了,怎么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
忽然又想起來,早起魏校長給他的資料,王建華急忙從旁邊的桌子上拿出那份資料。
“你就是今天新轉來的?”
周知譚嗯了一聲。
王建華暮然發現不對勁,突然嚴肅起來。
“小姑娘啊,怎么還撒謊?你是一班的,偏說六班的。”
周知譚沒說話。
簡燃這時突然抬頭,“主任,要不讓她來六班吧。”
周知譚有些驚訝,又笑著說“主任你給我安排單獨一個班吧。”
“去去去,看你是新來的我就不追究了,回去。”
隨即又補充一句,“都回去。”
兩人一起回班。
一路無言。
折騰許久,這時已經下課了。
周知譚走進教室,他坐在靠窗那排的最后一桌。
簡短的十分鐘下課時間,她把書包整理好,準備上課。
下節課是英語課,周知譚最擅長的科目就是英語,但這不代表她對英語最感興趣,只是環境促使她改變了一點而已。
英語老師姓陳,講課風格幽默風趣,受同學們喜歡,周知譚自然而然的也進入了課堂。
這節課周知譚感覺還不錯,45分鐘她竟沒看一眼手表,這和以前的她截然不同。
下課之后,她的同桌和她開始搭話。
“你好你好!我叫裴詩錦,你叫什么名字?”
周知譚笑著答復。
“我叫周知譚。”
周知譚笑起來甜甜的,兩個酒窩好似灌了蜜,讓人覺得沒有一點距離感。
但是她平常面無表情時,不像這般甜,仿佛,生人勿近。
見她這般燦爛陽光的模樣,沒忍住和她繼續聊下去。
“你是從哪里轉來的?”
“美國一所高中。”
周知譚沒說什么官方的學校名字,她不是很敏感,但也不想讓別人說出她什么。
裴詩錦用羨慕的眼神看著周知譚,“那國外是不是到處高樓聳立?”
周知譚見眼前的女孩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便和她講起來自己這幾年在國外的所見所感。
裴詩錦也趴在桌子上聽著周知譚的一言一語。
當她湊近時,周知譚聞到某種混合氣息:前調是三月早櫻洗手液,中調蒙著圖書館舊書頁的沉香,尾調卻滲出星巴克南瓜拿鐵的甜膩。這味道譜系突然讓她鼻腔發酸——紐約地鐵站流浪藝人手風琴袋里的硬幣,也是這般復雜氣息。
裴詩錦的五官立體,是那種偏御姐的長相,但也不完全是。因為這會兒她趴在桌子上瞪著溜圓的眼睛看著周知譚就讓人想要捏捏她的臉。
周知譚終究是收斂了點,上課鈴響了之后裴詩錦還意猶未盡。
上午一共上了四節課,下課的時候同學們大部分人都伸了個懶腰,然后拿飯卡飛奔去吃飯。
周知譚收拾好桌面,轉頭和裴詩錦說“走,吃飯去。”
她們兩個牽著手往教室門外走。
交握的掌心滲出薄汗,像兩片即將融化的薄荷糖。裴詩錦小指上的銀戒硌得周知譚掌紋發癢,這微痛感突然打通某條神經回路——去年圣誕,她攥著中央車站的銅欄桿等末班車時,金屬的寒意也曾這般滲入骨髓。
陽光從窗戶照在她們兩人的頭發和藍白的校服上,盡顯她們這個年紀獨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