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就真認為城隍廟沒有什么?”湯煜苑在晚飯里問道。
“我們不是去過一次嘛,什么都沒有。”盛攸不以為然。
“不,”湯煜苑回絕,“你們想,我們上山和返回有什么不一樣?!?/p>
“我們上去一直在往右轉,然而……”湯煜苑。
“下來的時候就該是往左,但是,下山一直仍在往右,”安錦筠放下碗筷分析,“而且下來的時候沒有岔路,反而根深葉茂、濃陰蔽日,跟上去完全是兩種景象?!?/p>
“難不成我們走錯路了?!”我嘆道。
“只有這樣的可能,”喻冉,“冥冥中我們走錯了路。”
“回來的時候,我們一路直下,沒有任何干擾,上山的時候三個岔路,三個岔路又都分別有兩個及以上的岔路口,但是我們仍能到達山頂?!编u曦晨。
我心想:照這么分析,這些各異的岔路簡直像一個巨大迷宮,唯一不同的在于,不管有沒有走錯道路,都能通向終點,不,不對,這山上就沒有錯路!不符常理嘛!根據那里的地形,兩個山頭,我們走的路或許通向左側沒有廟的山頂,那又為什么廟會出現在左側的山,無論往哪邊看,城隍廟一直都位于右側的山頭……
為了保險起見,我問向喻冉:“你和鄒曦晨去的城隍廟在哪邊的山頭?”
“右側啊?!庇魅酱鸬?。
“我能看下你們手機里的照片嗎?”我問到。
喻冉的鄒曦晨點點頭,把手機拿給我。我閱覽著她們去城隍廟的山路,一邊在桌上用豆芽在盤子里盡可能根據我的構思以及她倆的描繪復原出她們的山路。
至于為什么說喻冉和鄒曦晨走的是對的,因為她倆喜歡記錄,根據手機里的照片,盤子里豆芽的擺放,不難看出,她們走的是一條線。
我把想法告訴他們,只覺發冷,我猶豫半天,才緩緩開口:“廟會移動?”
胖子打了我后背一巴掌,撫掌大笑:“天真,想什么呢?這怎么可能?糊涂啦?看來是我的飯菜把你迷住啦,哈哈?!?/p>
這一掌打得倒不輕,彎下腰埋在桌下干嘔。
小哥暗忖道:“山里的樹葉上有讓人致幻的顆粒?!?/p>
“是哦,那粉塵極微小,我們碰到枝丫,就會彈起粉塵在空氣里,貼敷在皮膚上,我們完全沒有這一點的考慮,穿的還都是短袖。”黑瞎子。
“難怪我下來的時候兩只手臂癢的要死。”湯煜苑唏噓。
“所以,你們這才有人紛紛到河里洗手吧?!币粋€從黑暗里慢慢漸近的聲音出現。
靛藍色衣袖,介于絳紅和朱草之間的紅色的領子,領子上鑲嵌著梅花樣式的苗銀鋁片,衣領之間的布塊是油綠色的,這布塊繡著綠色、藍色、紅色的花邊、修飾、花瓣,其上還掛著較大的蝴蝶吊墜,脖子上一只銅色項圈,頭上是傳統的小蝴蝶流蘇銀飾帽子。
典型的苗疆少年。
臉上帶著儺面具,紅臉藍眼的神怪鬼魅,眼睛外凸,面容飽滿,既威靈又猙獰。
只見他緩緩走向我們,消失在黑夜里。
單手拿下儺面具,露出里面的真實樣子,面如冠玉,眉眼細長,長得極為清冷,面容桀驁不恭中帶著溫柔。
是許毅恒。
他斟酌措辭,一字一句:“你們后來進的是個幻境?!?/p>
“你的意思是我們去的是我們幻想出來的?”喻冉眼含喜色。
“對啊,我和人一起把你們帶回來的?!彼事暤馈?/p>
“你在哪兒發現我們的?”寇違眉頭一皺。
“林地里。你們就倒在那?!痹S毅恒。
“看來是你把她抱回來的!”寇違失去禮數,指著喻冉提高音量
喻冉:“……”
“不然呢。”許毅恒不緊不慢。
“你們都快坐下吧,商量下幾天后的祭祀活動。”盛攸招手。
……
許毅恒坐在喻冉邊上,寇違連人帶凳子把喻冉往自己身邊帶了一把。
“寇違,我告訴你,喻冉被下什么催情蠱,一夜我可一點沒碰她?!痹S毅恒冷冷地說。
“這……”黑瞎子對眼前的景象唬住。
說實話,站在女性的角度,在戀愛里,都會選擇許毅恒,喻冉又怎么掩飾得了年少的熱情。
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后天來么?”許毅恒字字句句溫柔下來,“想不想看看熱鬧?!?/p>
“什么?”喻冉。
“新禾節。”盛攸解釋。
……
第二天,我們喝下許毅恒帶來的解藥,起碼避免粉塵吸入肺部。
不錯,山上果然沒廟,廟在另一旁的山頭。
倒是即將到達山頂的路上,總有聲音在耳畔想起,“咕咕”,如同呻吟一般。越往上聲音越清晰,直到那聲音越發靠近,許毅恒指導我們必須下山,兩旁橫出的枝丫如同無數雙手想要將我們拉進叢中,撕裂開。山上陰氣逼人,除了濃密的植物,毫無生機,山麓倒有兩間無人居住已經破費的屋子。
喻冉看著那破爛的屋子,看向許毅恒。
許毅恒帶著笑,說:“明天晚上帶你來看看,說不定有你想要的?!?/p>
設身處地,虛擬的城隍廟里我們所有發生的居然是虛無縹緲的。難以讓人信服,看著右側山頭的城隍廟,我竟覺那里如同冥界,死氣沉沉,周圍的高大樹枝,橫臥屋頂,濃郁。枝丫繁茂得讓人發指,綠油油的枝葉如同骷髏頭,那里也不見得是香火旺盛的樣子。紋理分明的樹干,就同鍘刀,我不禁縮縮脖子。那里明晰可見到處青苔,壓抑之感撲面而來,席卷,吞噬。
猛地拋開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