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還未完全西沉,詭秘的銀鈴碰撞作響……
起霧的深山,煙霧繚繞,眼前的事物難以看得真真切切,耳畔是晦澀難懂的苗族語言,不對,壓根聽不懂。
被大伙擁護在前方舉行祭祀儀式的是身穿藍紋白底傳統百鳥衣的大祭司——盛攸。
她將三束一米高的香燭舉過頭頂,恰時,披著白色、紅色布條的“東西”開始以一種夸張、幅度很大的動作舞動起來。至于為什么說是“東西”,是因為我不知道那還是不是活物,只看它體型巨大,至少都是兩米五左右的個子,整具身體掛滿布條,正常人抬頭也辨識不出腦袋,這高個子的東西有七只,不過,它們毫無規律而言,完全是自己舞自己的,動作錯落交織。或許,往更遠的地方看過來,就只是七面巨大的旗幟在飄動。
但很快,這個猜想就被證實是錯的,因為,我混在其中時,有一個動作,七只東西意外地張開雙腿、雙腳,我被那突如其來的大手甩了踉蹌幾步,那觸感,是人手!不會出錯的,臉還火辣辣的疼。
可是這樣的罕見的身高,我想網上不會沒有報道的,后來回去一搜,什么結果也沒有,有些東西就是不愿讓世人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這種事情,往正規網站官方是問不到的,所以我打電話問了幾個道上的朋友,也紛紛表示猜忌說我是虛無夸大。緊接著,是嘈雜的敲鑼聲、鞭炮聲、以及完全不懂的語言在耳邊嗡嗡。
喻冉找到我匯合,和我擠到前面,喻冉先抬眸,之后嘴巴就沒合上,我循著她下巴指向的位置看去,差點罵出聲。
“興等不從命,刻木象漢吏,立道旁射之”。
八根巨大的柱子頂立在祭壇周圍,上面掛著牛頭骨,那骨頭上還墜掛著血,離我較近的一顆牛骨上的血滴落進我眼睛里,粘稠稠的,艱難睜開眼后,眼前仿佛被蒙上血氣四起的景象,倒吸一口涼氣。牛角號響徹山谷,在火坑里燒紙錢以及器皿。據傳聞,這里的苗族傳承的是秦漢時期古夜郎國的巫文化和巫教。祭壇最高處供奉著苗族美神仰阿莎,但是,這樣讓人愉悅的神像下卻有讓人咂嘴的不干凈的東西,美神像腳下躺著面目猙獰的尸體,尸體都是新鮮的,似乎剛死不久,這表情,就像喻冉剛看到祭壇張著嘴巴的表情神似。
喻冉告訴我說:“這是一種邪法,以死者的亡魂為媒介,死尸越多,怨氣越大,威力越大,控制特殊的蟲類殺死人。”
“好熟悉,在云南內邊有所聽聞,”我攢眉蹙額,“好像是叫痋術。”
“我聽說是一個被背叛的男子為了報復自己的妻子,學來的東西。”喻冉簡略說這幾句,沖到那幾具橫躺的尸體面前,我心頭一緊,心說“你瘋啦”,出乎意料的是,那些前來朝拜祭祀的人就像看不到我倆一樣,繼續圍著祭壇虔誠膜拜。
喻冉蹲下身,翻看尸體,我無奈,遞給她一副手套,“當心皮膚被腐蝕。”
“沒有指甲……”她顯露出思考的神情。我看著那具十根手指血肉相纏模糊的尸體,視線移到邊上害怕、祈求的孕尸上,我唏噓著:“肚子是空的,孩子被剖出來了。”
“如果是在這女人死后被剖出來,倒也不說什么,看這讓人憐惜的表情,八成是在活著的時候活剖了出來。”喻冉的眼神是那樣的郁憤。
“目的呢?”我問道,如此陳腐愚昧的教術存在不可能沒有意圖。
“這也是在東南亞和中國南部流傳的一種邪術,叫做降頭術。”她癱坐在祭壇上,雙腿交疊。
“也是拿來殺人的嗎?”我問道。
“對,指甲和成型人胎就是主要的材料,甚至人是怎樣死的都渾然不知。”她解釋。
隨后她扭頭看向盛攸,盛攸本一臉淡然“生死看淡”的模樣,身邊散發出冷氣,和喻冉對上眼后,變得柔和一些。只見盛攸輕輕點頭,喻冉縱身跳起來,逮住我的后領,往前推到供桌面前,很是猖狂,不對癲狂的笑了一聲,眼神微瞇:“砸!”
她跑去幫盛攸褪下繁雜的服飾,其他人從山腳亂到我們這,那些如同傀儡的村民算是醒過來了,他們抄起一旁能揮舞的東西,向我倆包抄而來。
悶油瓶和瞎子互幫互助,悶油瓶在瞎子手掌一抬的助力下,兩腳跨在身掛布條的高個子不明物體上,拽住瞎子的手,將他在空中甩上半圈,讓他在另一只上坐穩,瞎子雙腿在空中橫掃,無比震撼,非人哉!忒帥,可惜武力終究占了上風。我不禁唱到:“我的‘武力’成了我最大的敗筆~”
“唱個錘子!”喻冉一把捏住我的肩,“等死啊?”
我疑惑,一個牛號角從腦袋邊橫飛過來,盛攸提起下身的裙擺,踹飛了牛號角,砸在美神像上,碎成沙子。
悶油瓶和瞎子掏出袖間的短刀,劃破高個子上的布條,撕拉聲劃破濃厚的霧氣,扯住里面的什么東西,從那玩意兒肩上跳下,他倆默契的將手中的……
一甩,兩個侏儒在祭壇上滾了幾遛。布條散落,如同掛在半空的虹光傾斜一般。兩個身材高大的正常體型的成年男性尸體倒下,衣服下掉出來幾顆人頭。
“夠晦氣的啊。”胖子從山路上走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他一步一步晃著進入視野。
“那幾個不太聽話的苗民已經在這里了。”解雨臣和寇違押著十多個人,氣勢低沉的走來,寇違踹跪了一個,“講講唄,鬼鬼祟祟干嘛呢,嚇到人家了哦。”語言輕佻。
盛攸跳上供桌,站在美神像下方,大怒:“敗類!去懺悔吧。”
她從先前在祭壇對尸體做巫術的人身上奪過幾瓶煉制好的邪術產物,扔給他們,“死吧。”語氣輕描淡寫。
那些人遲疑,類似奉勸的語氣:“大祭司,殺人違法。”
“哈。”喻冉嘲諷一般,掐住講話的那人的脖子:“你這個傻*鳥樣,就算親手了結你,你們,又能怎樣?”她輕揚腦袋。
許毅恒走到喻冉旁邊,同樣是語氣威脅:“大祭司的話你們不聽?”
言罷。許是封建思想侵蝕了他們陳腐的靈魂,竟是在這樣不死也要死的情況下,也不敢忤逆祭司,眾人齊齊飲下藥物。
他們如同農村茅廁里的白色蠕動的蛆,在地上翻滾,凄厲的慘叫痛徹山谷,許毅恒捂住了喻冉的耳朵,帶著她走到美神像下,輕聲“幫忙。”幾小罐藥物隨后散落在跪在祭壇眾人的身前。
他們齊刷刷看向盛攸,要她的意思。
盛攸的眼神不容置疑,他們強忍著特殊蟲子在自己體內迅速產卵,大量蟲子在體內腐蝕肉身的痛,把許毅恒的藥灌了下去,他們那死動靜,為表自己身為紅苗人的所謂忠誠,就差把藥罐生吞下去。
許毅恒的藥藥效太強,喝下后,那些忠誠之人瞬間活爬起來。
“殺人放火的事我們大抵做不出來,是解藥,去自首,別妖言惑眾。”盛攸最后留下一句,站起身擦拭美神像上濺到的血漬。
“在美神仰阿莎的眼下做這種攝魂邪術,美神仰阿莎不會原諒他們的。”許毅恒。
其他既要四散的苗民,拍著胸脯長舒口氣,不知道是因為慶幸自己得到美神仰阿莎的饒恕,還是在慶幸自己不是祭壇上無辜的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