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要不要吃點酸辣的東西刺激味覺,不然一直惡心下去會很難受的?!薄皸t楚客”民宿的老板走到我們面前。
瞎子聞此言,拔出身后的短刀,作出防衛的姿勢。
“大家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內部矛盾在這種的地方是加速陣亡的橋梁啊,年輕人,別心浮氣躁、多疑多慮啊,否則容易短命?!蹦抢项^兩根手指夾住刀尖,移到自己身側。
“我比你太奶活得都好?!毕棺硬凰?。
“勸你們最好將睡袋換成這種尼龍制的,”他從身后脫出倒下死亡的驢,驢背上托著尼龍制睡袋,“別奇怪,這種畜生在哀牢山里活不了多久,長時間在里面行走會缺氧,出現失溫的狀況,一般稱為高山病。”
我們接過睡袋,悶油瓶檢查一遍,表示沒有問題。
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你是怎么找到我們的,在這種羅盤都辨別不了方向的地方……”喻冉頓住。
“這就別問了,反正我不會害你們?!蹦抢项^本想再說什么,但已經沒有了下文。
是怕漏出破綻嗎?是要保持神秘,以免引起懷疑嗎?
在祭臺的一側,有一條很平滑的小徑,“有人來過?”這個想法在我腦海浮現。
“確定走這條嗎,這種小徑大概率是巨蟒爬行留下的痕跡。”老頭似笑非笑。
我只覺后脊一涼,讓我印象深刻的巨蟒還是西王母蛇沼那次,蛇的龐大身軀和人的渺小反差巨大,它的大口,像一個黑洞。
“這么粗?”盛攸問,“這得上百年的楊柳樹干那么粗了吧?!?/p>
完了,體型、體力的博弈。
我們仍然踏上這條會偶遇巨蟒的幽蔽小徑,比起其他的在“綠野仙蹤”里繞,碰上難纏的野獸,起碼可以肯定這條小徑通入的地方不會一直和獸類較量。
一條小徑上樹枝上、泥路上掛著、鋪著橫死的尸體,新鮮的還能看出表情的、久遠的只剩下白骨的。
呼吸實在不暢,惡臭味。
瞎子說:“看那些地上的新鮮尸體,嘴邊掛著笑,衣服都脫了,這是失溫了?”
七具尸體四仰八叉,在瀕臨死亡之際是喜悅的?
“他們的大腦體溫控制中樞無法控制體溫的情況,血管就會擴張,溫熱的血液會涌向體表,就會有一種熱的錯覺。他們或許因為感受到暖意才會脫掉衣服散熱,呈現喜悅的神色。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死神已經在他們頭頂上了,熱量徹底消耗完,體溫會繼續下降接近環境溫度,這就是尸冷?!崩项^。
“不過那些古老的尸體就不好說了……”寇違走到一節較低的樹干上,扯下上面掛著的尸體,用手指輕輕觸碰,渴望能從上面得到滿意的消息。
這具干尸身體總的分成三種顏色,頭骨是乳白色,只不過時間流逝,變得很臟,污垢糊了一層,手肘到手指這部分是焦黑,其他剩余部分是接近米綠色。身體舒展,只是胸腔粉碎,應該是高處墜落的結果。
“自殺吧?”胖子猜測,“與其繼續受到未知的恐怖與折磨,這具尸體的主人選擇自殺一了百了。”
我想起一個事來,BJ一所醫院,派遣一位醫生到非洲工作,只不過在那里呆了一周不到的時間,忍受不了當地污濁的環境,跳樓自殺。
寇違一聲嘶叫,干尸自身攜帶已經生銹的登山鎬,因為干尸莫名的抽搐,登山鎬彈起,打在寇違的下體。
原本躺的很安分的石柱戲劇般的倒下,寇違被重創在地,滾下幾個坡。
待他停下來,石柱跟著滾落,我們在其后窮追不舍,趕到他四周,石柱有兩個人圍起來那么粗,我們暫時沒有想到方法施救。
不過好一點的是,倒下的石柱形成一個密閉空間,寇違暫時不會有危險。
“惡靈契約。”老頭聲色淡定。
他繼續解釋:“這是哀牢山里的惡靈感受到威脅做出的舉動,要救他,必須去找山林里的惡靈,否則,他現在不死,也會受到惡靈的懲處,內臟爆裂?!?/p>
喻冉趴到石柱間的空隙處,確??苓`沒事,她轉過頭:“怎么找?”
“獻祭。”那老頭。
“你這意思一命換一命唄。”鄒禧晨質問。
“不可以,死在這里也好,起碼,惡靈選的不是你。”寇違在里面大喊。
“夠了,”喻冉站起身,“你們還真信有這玩意兒?”
“獻祭規定是女人?”盛攸對這些東西信些不信些。
“對。”老頭的回答要多堅定就有多堅定。
瞎子引用了一本書里的話:“女性的美迎合男性統治者的需要被片面地強調起來,面目姣好的女奴成為色欲的犧牲品。為了滿足想象中的神靈貪戀女色的欲望,產生了以美女為祭品的習俗?!?/p>
“這樣的習俗本就不該存在,沒有哪一個女孩出身被貼上‘女奴’的標簽,是男性統治者的統治能力不足,女性卻成了這樣的‘祭品’?!苯庥瓿紤嵖?/p>
“女性本就有自己的價值,她們的力量是世界上一切力量總和都無法勝過的?!毕棺釉捖?,朝喻冉使眼色,兩人一步一步逼近老頭。
“拿你獻祭可好?”黑瞎子似笑非笑。
“要……要女的?!崩项^哆嗦。
“管呢!”喻冉蹬向他的膝蓋,老頭雙膝跪在地上,嘀咕:“被發現了欸?!?/p>
這聲音,是阿且。
“誒不是,先別管他,寇違死了。”鄒禧晨,“哥們,你先別死,還有一項流程沒走,還沒遺言呢!”
我們齊刷刷看過去,喻冉從石柱空隙里,看著,愣了好一會兒,巨大的石柱將他們阻隔,喻冉:“他死了?!?/p>
“我走不動路了,安營扎寨吧。”這是喻冉今天說的最后一句話。
阿且:“接下來的路請允許我跟你們一道走,我沒有理由在這樣幾乎沒有勝算的情況下,自斷后路?!?/p>
我們默不作聲,或許這種時候,面對朋友的死亡,這些年,我們的神經都要麻木了。
最后一刻,寇違在鄒禧晨耳邊,囑咐說:“轉告她,愛她,是我做的最大的正確選擇,好好生活?!?/p>
在寇違內側的石柱上,他用自己的血寫下:吾妻。
當時喻冉看似好笑一番:“寇少私心還真大?!?/p>
我們在山脊的側面扎營,我從背包里拿出草木灰,用以防止毒蛇的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