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跟老家通電話,我媽說博士打電話到老家找我,隨后我媽把博士的號碼給了我,讓我們自己聯(lián)系。
當時,我已在廣州數(shù)年了,博士在深圳那家最著名的科技企業(yè)做研發(fā)方面的總監(jiān)。但要說到我和博士的淵源,那要回到1995年的北航校園。
那時候,我二十歲,博士二十六歲。在我們眼里,博士的學歷和年齡都好遙遠。博士在校園的花架那里見到了我,然后跟人聊起來時就問了我是誰,被問的同學剛好同時認識我們兩個,就說幫我們做介紹。
這位同學極力向我推薦博士。博士在學術(shù)上是大牛,是學科帶頭人。人品上極受尊敬,好人的名聲傳在外。最核彈級的競爭力是,博士可以留京,博士的家屬也可以留京。博士在考慮成家了,到時,不但能解決留京問題,還有分房(分配住房)福利。
可是!那時候我太年輕了!我剛剛脫離父母、家庭,從小城市出來,沖進了豐富多彩的外面的世界,我忙得看都看不過來,想都來不及想。我實在不愿就那么確定了自己。
所以我跟博士很友好的認識了,發(fā)展了一段友誼,就沒有進展了。
可是!到了臨畢業(yè)時,我動搖了。現(xiàn)實如山壓頂而來。我留不到BJ,我找不到工作。我前途迷茫,我無路可走。這時候我就去看望了博士,探探機會。
這時候的博士已經(jīng)準備結(jié)婚了。在我沒有接受他的時候,馬上就有另一位姑娘追求他。姑娘是我校的一位碩士,年齡上也是想成家的。又早就聽聞他的學術(shù)成就和人品,她對他有崇拜濾鏡。兩個人就自然的在一起了。
就這樣,過去了很多很多年,直到,他從深圳打電話到我老家找我。
我復了他的電話。他邀請我到深圳去玩幾天。我坐火車過去,他進到車站里接我。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一切。也不過三十多歲,他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佝僂著背,整個人怯怯的,毫無精氣神。他把我安頓在那家著名科技企業(yè)的協(xié)議酒店,我們就出去玩。
他說太太出外地了,他帶著他五歲的兒子和我一起去玩。我們爬山,去商場吃東西,逛景點……
他在工作上沒話說的,又是業(yè)務骨干,又為人可敬。他的佝僂和怯懦來自家庭。一結(jié)婚,兩個人就吵架不斷,剛開始他還回嘴,后來也不回了,怎么罵就怎么聽。女方滿腹怨氣,總是不如意,想討好她都沒方向,只能任由她。他就慢慢變得說話很小聲,直不起腰背。
一個在事業(yè)上建功立業(yè)的人,在男女關系上卻完全沒有能力。
幾天的探訪之后,我要返回了。他跟我講了心里話:‘你現(xiàn)在還是單身,我這邊也不如意,要不要我們重新組合起來。’我當時無法回答。
從信任上來講,我們是大學同學,如果我要結(jié)婚,肯定大學同學更可靠。何況我一個人漂了這么久,不靠譜的見多了,更知道同學資源的寶貴。但我需要他進一步的誠意。他必須先把他的家庭解決好了,才能跟任何其他人有交往。
我后來始終沒收到他關于解除了婚姻或者恢復了單身的消息,我們也沒有繼續(xù)來往。
對于情感,他沒有為自己抗爭的力量。我想他會一輩子那樣過下去。
他的名字叫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