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皇宮,密室。
天子低首垂目斜依在軟榻中,一臉倦容顯見整夜未眠,不時打著呵欠。
太監(jiān)首領(lǐng)汪總管伏身跪面前三尺開外,不敢抬頭看天子,顯得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
微微瞧眼汪總管,隨即又低首垂目,喉嚨中嘟囔句,聲音嘶啞透出絲不耐煩。
“講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汪總管聽天子口吻似已猜出端倪,不由一愣,但很快恢復(fù),聲音顫抖著回奏。
“啟奏陛下,昨日皇后娘娘壽誕,壽禮全各宮娘娘親自下廚制作的點心,鳳藻宮賢德妃是碟油炸果子,確系鳳藻宮粗使宮女自廚房端給賢德妃貼身宮女,直至坤寧宮宮門才由賢德妃貼身宮女手中遞給賢德妃,以上不僅鳳藻宮太監(jiān)宮女可以作證,坤寧宮宮門執(zhí)役太監(jiān)也可作證,由此證明賢德妃確與平貴人中毒身亡毫無干系,問題出在鳳藻宮粗使宮女,但鳳藻宮太監(jiān)宮女講,該粗使宮女昨日傍晚起再無一人見過,一夜尋找,終于在剛剛找到,只人已淹死,是從浣衣局一極為僻靜角落水井中撈出,刑獄司當值蔡公公勘驗給出結(jié)論,死亡時間應(yīng)是昨日傍晚,據(jù)浣衣局執(zhí)役太監(jiān)宮女回憶,該粗使宮女昨日傍晚確將鳳藻宮換洗衣服拿來漿洗,只平日各宮粗使宮女大略都如此,也就無人留意,至于因何淹死在水井中,著實令人費解,或是打水時不慎掉入井中也是有的,請陛下明查”
旋即停住,一聲不吭靜待天子決定。
良久,榻上傳來天子一聲嘆息,顯得無可奈何又略帶傷感,接著降下旨意。
“傳朕旨意,賢德妃實屬無辜,雖受委屈,望勿生怨惱,皇后受驚也望勿生怨惱,平貴人無故喪命,著厚葬,其家人賞賜金銀各五百兩以做安撫,待日后查明實情再予以告慰亡靈,鳳藻宮落井粗使宮女拉去午門外斬首示眾,誅滅三族以示效尤”
汪總管正欲謝恩,見天子似意猶未盡,不由等待。
果然,接下天子繼續(xù)開口。
“將北靜王請來,說朕有話要講”
至此,汪總管這才謝恩領(lǐng)旨而去。
很快,北靜王被領(lǐng)入密室,三跪九叩后落座于天子下首一側(cè)。
見天子一臉陰晴不定,本欲出聲問詢又恐天子不悅,遂耐心等待。
半晌,天子看向他,神色帶有揾怒與不忿。
“你那里準備的怎樣?能否取代南安王一脈?”
一連串發(fā)問仿佛丟出幾顆炸彈,頓令北靜王不知所措,思索片刻,方滿臉愧色沖天子搖搖頭。
天子見狀不由長嘆口氣,一臉悲憤,低首苦思會重新看向北靜王。
“去吧,善待賈家”
初始北靜王略有不解,突想到昨夜宮中之事也就豁然明白,沖天子使勁點點頭拜辭而去。
回到王府,想起天子方才囑托,不由也是陣長吁短嘆,恰被進殿請安的幼女淳兒撞見,這可是他心頭肉,經(jīng)不住一番糾纏遂也就大略講了講賈家一干事由,豈料就此引得小丫頭對賈家格外關(guān)注并致北靜王府與賈家有了段新的恩怨,此是后話暫且不提。
元春經(jīng)此一劫,后越發(fā)變得沉默,她的心日漸趨于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