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安安,慶祝你這次進修班圓滿結束!”
“不說了,都在酒里,”
端著手里的大杯生啤和旁邊的朋友碰杯,我抬頭灌下大口啤酒,冰涼爽口的生啤從喉嚨滾落,頓時讓人神清氣爽,長途奔波的疲勞都已經消除了。
“什么也不多說了,以后飛黃騰達了記得給我買跑車啊,”“去你的,還買跑車,你看我想不想跑車。”
笑著罵了朋友幾句,我此時的心情無比愉悅。
“哎對了安安,我記得你之前說你跟你那個離婚的學長表白了,現在是什么情況,他答應你了嗎?”
望著朋友八卦的眼神和表情,就差給他們一人手里塞一把瓜子讓他們嗑著了。我坦蕩地笑笑,開口道:
“表白了,還沒答應,說是一個月之后就給我回答。”
“啊?一個月,我的天安安,你不是被養魚了吧?”“是啊安安,這種沒有立刻回答,說過多久多久之后給答案的,估計就是涼了吧。干嘛不直接跟你說,還要一個月這么久?”
“他才離婚兩個月不到,一下子回答不上來也挺正常的吧?”
“說起離婚,安安我也真是搞不懂你,這世上男人這么多,你干嘛非得在這棵樹上吊死呢?那你是碰到他老婆出軌他離婚了,萬一他婚姻幸福家庭美滿呢?難道你就這輩子都不和別的人交往了?”
“我原本就只打算等他十年的,”我抱著我的生啤緩緩道:“如果這十年他真的婚姻幸福家庭美滿的話,到時候我就放棄了呀。”
“嘖嘖,你這話說的我都快哭了,現在這個社會,竟然還能有你這么癡情的人。”
“你們懂個錘子呀你們,”我的另一個朋友拍拍胸口,“安安可是上大學的時候就喜歡她那個學長了,真正要論起來的話,她認識那個男的的時間比那個男的認識他老婆的時間還久呢。”
“那怎么你上大學的時候不和他告白呢?”
“慫唄那時候。”
“去你的。”
“所以呀朋友們這教育了我們什么,做人就不能慫。你看安安這一慫就是五年的時光,要是她當初不慫的話,說不定五年連孩子都能生一個了。時間就是金錢呀朋友們。”
“去去去,你們這些家伙,今天出來是來慶祝我進修結束還是來開我批判會來了?再說下去,原本答應送你們的東西全部取消!”
“別呀安安姐——我們錯了——”
罵過這些嘴碎的家伙,我抬起杯子把里面的生啤一飲而盡;其實我知道他們說的是事實,如果當初我能搶先一步和白端綺表白的話,或許很多事情就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只是這世上哪兒有這么多如果的,我并不是自怨自艾的人,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做好現在的事情就足夠了。
放下杯子,我常舒了一口氣,正想支使朋友把肉烤上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齊刷刷地看著我背后,好像我背后有什么東西似的。
“怎么了你們,看什么呢,我背后有啥?”
一邊問著我一邊回頭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件熨燙的十分平整的男式西裝。再往上看,是一張打理的非常好看的男人的臉。
“額......”
我和白端綺以這樣不大平常的姿勢對視著,直到我身后的朋友發出一聲打破尷尬的咳嗽聲。
白端綺恍然,立馬往后退了一步;在我和眾人的目光注視下,他的臉又開始微微地有些泛紅。
“那什么,你們好,我叫白端綺,是,嗯,安瑤的朋......”“知道!我們知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朋友打斷了。
“你來找安瑤的對吧,來來來,”身邊坐的朋友抓起我的手腕,把我從椅子上拉了起來,“請請請,你們要說什么盡管說,不必照顧我們。”說著,她在背后拍了我的屁股一下,壓低聲音說道:
“快去,爭取今天就是你事業愛情雙豐收的好日子!”
說完不等我說什么,她連推帶拱地將我和白端綺推出了烤肉店的大門。
和溫暖的烤肉店比起來,外面就要冷得多了;我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剛剛因為是被朋友推出來的,所以我的外套也忘記在椅子上沒有拿出來。這時,白端綺把他身上穿著的大衣脫了下來,遞到我面前,
“先披著吧,小心著涼。”
看了他手里的大衣一眼,我并沒有推辭,而是就這么接了過來披在自己的身上。白端綺的大衣確實很暖和,就這么披著頓時就覺得不冷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和同事來聚餐。你呢?”“我和朋友來吃飯。”“這樣。”
看見白端綺又不說話,我歪了歪頭,
“你把我叫出來就為了這個?”“不是,是,”他說話有些吞吞吐吐,“我想問問你,最近,你不在家嗎?”
“怎么,你去我家找我了?”“沒!只是感覺最近,沒怎么見到你。”
“因為公司選我去參加了一個進修班,所以我去外地待了十天左右,今天剛剛下飛機回來。”
聽到我這么說,白端綺好像松了口氣——知道安瑤不是故意躲著自己,白端綺總算沒有那么煩惱了。
揉了揉有些涼的雙手,我繼續說:
“還記得你之前問過我,為什么我上班的地方離家這么遠,但是我每天出門缺這么晚嗎?”
“嗯,”
“那是因為,我故意的。
我故意在那個時間出門,是為了碰到你,這樣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坐電梯下樓,然后和你說上幾句話。之后再一起坐地鐵,坐五站,然后你下車,我再坐到我的公司。
雖然這樣會讓我在到站的時候就必須爭分奪秒地跑出站,不能耽擱一秒,這樣才能剛剛好在打卡的時間趕到公司。
我選擇這樣做,是因為我知道,除了人為創造出來的這一點每天小小的偶遇,其余時間,我想和你見面,和你說話,
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白端綺無言以對,或許他怎么也想不到,原來他習以為常的每日的相遇,竟然只是靠我費力地去營造。如果沒有我這樣的付出,或許就好像剛剛說的那樣,我們見面的時候,完全沒有這么多。
“那,七年前,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剛剛隱約聽到的話,加上我之前曾對他說過的,白端綺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七年前,你是研究生辯論一隊的選手,對嗎?”
“是。”
“我是我們院隊的。七年前十月三十號那天,研究生辯論隊和本科院隊的友誼賽,是我加入辯論隊之后的第一場比賽。因為我們院原來的二辯突然腸胃炎發作去住院了,原來的三辯升為二辯,而我成了二辯。
因為是第一次代表院隊參加比賽,我很緊張,而我從小又有一緊張就想干嘔的毛病,
當時我的干嘔怎么也停不下來,本來大家都以為我可能要上不了了場,
但我吃了一個人送給我的蘋果,突然就好了,
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我看著他,
“就是你,白端綺。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本來怎么也停不下來的干嘔,竟然吃了你給的蘋果就好了。或許也不只是因為蘋果,還因為你們和商學院的開場辯論,我看了,
你特別帥。
你能想象一個剛剛還很溫柔的遞給你蘋果說吃了這個應該會舒服一點,轉眼就在辯論臺上邏輯清晰、條理清楚的大殺四方的男生有多帥嗎?
等比賽結束以后,我就去求我們隊長要了你的微信,然后加了你的好友。你的微信我留了兩年,在你畢業和女朋友結婚的時候刪掉了。”
白端綺那時候的女朋友就是冷燭。說起來很扯,他們剛剛畢業的時候,就因為冷燭說了一句話要不我們今天把結婚證也領了吧,白端綺就和冷燭一起去民政局領證了。連婚禮都是之后補辦了一個簡單的,只請了雙方的直系親屬和幾個好朋友。
“后來,后來就是我來這棟公寓租房子的時候,碰到了你。再后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聽完這些話,白端綺覺得自己的喉頭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有些費力地咽了咽口水,艱難地開口道:
“那你,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告訴你什么,你一畢業就結婚了,我哪里有什么機會告訴你,”
我撇了撇嘴,
“我只是喜歡你,但我不是沒道德。破壞別人家庭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是說,七年前,七年前,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也很好奇,為什么我不在七年前那場辯論賽結束的時候就告訴你我喜歡你?為什么要花費兩年的時間和自己的情感做對抗?”
我向他走過去,披著他的衣服,來到他的面前。我微微仰頭看著他,看著他墨一樣黝黑的瞳孔中倒映著玻璃紙碎屑一樣的霓虹燈光,
“所以我不要再讓自己后悔了,七年前沒說出來的話,七年后的我,一定要說出來。
白端綺,我喜歡你,
你愿意和我談戀愛嗎?”
我看見煙花在他的眼睛里炸開,是落地窗上的煙花,是天上的煙花,
我聽見貼在落地窗上的朋友發出的歡呼聲,
我聞到冰涼的空氣里混雜了火焰碎裂后灼熱辛辣的味道,
于是我往上吻住了白端綺的嘴唇。
這一次,他沒有抗拒我。
不知道吻了彼此多久,直到我們氣喘吁吁的分開對方——我又看到他的眼角隱隱有淚花,只是這一次的淚花不會再讓我痛苦和難過。
白端綺用力地抱住了我,
“拜托,”
我聽到他這么說,
“請一定要讓我這么做。”
【后記】
安瑤和白端綺意外的在又談了三年戀愛之后才領了證。
盡管白端綺很想早一點領證,但安瑤說什么也要先談夠戀愛才行,
這是彌補流失的時光,她如是說。而且安瑤一直深信白端綺第一段婚姻的失敗是因為結婚結的過于草率,
為了確保他們的感情能夠穩定的發展下去,她要求他們的每一個階段都要非常的正式。
冷燭的再婚還要更早些,離婚不到一年就和她的新男朋友重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的兩人幾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架后男方總會跑去外地演出順便散心,而過不了多久冷燭就會一起飛過去,兩人在樂隊表演的時候又一定會在臺上和好。
就這樣磕磕絆絆的,日子竟然也就這么過下去了。
這些都是安瑤和白端綺從冷燭的朋友圈看到的。
白端綺向安瑤求婚的地方是在海邊,
貝殼和燈光畫出的道路,放滿玫瑰花的小屋,
單膝跪地,手捧戒盒,
白端綺用安瑤認定的方式向她許下自己的承諾。
他相信她愛自己足夠久,
而他要愛她更加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