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見他，還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魏承想起今日種種，心痛得如同烈火焚燒，他害怕這一切背后的真相，從未有一刻如此刻。

【次日，世子府】

次日一早，魏承去了世子府，他最后一個線索，便是范府的這位范先生。

到時，世子業(yè)正在偏廳會客，魏承便先去看望世子業(yè)的母親江氏。

江氏已年近五旬，行動微緩。當(dāng)年老王爺過世后，她一人操持著王府事宜，歲月滄桑浸染了她的肌膚，留下了斑駁的痕跡。

她聽聞魏承正來探望她的路上，十分開心，喊侍女?dāng)v扶她站起身。

她站在門口伸著脖子迎他，望到他向她走來的身影，眼眶泛紅。

“公子！”說罷，微微欠身。

“伯母，你我無需此禮數(shù)。”魏承抬手扶起江氏，攙扶著她走進(jìn)屋內(nèi)。

江氏年歲同魏母一般，曾在他幼年時照拂過他多年。她拉著魏承坐下，來回仔細(xì)打量他：“真好，真好！”她看到魏承身體康健很是欣慰，滿眼淚水，不時用手絹擦拭，“我這是開心，見到你全須全尾的，就是以后到了泉下也好和王爺交待了。”魏承見狀也不免紅了眼眶，江氏待他如親娘，多年未見，江氏兩鬢已添上了白發(fā)。

“公子來得不巧，業(yè)兒與門客在偏廳議事，公子若急，我差人去喊他。”江氏抬手示意吳管家。

“伯母不急，兄長有事，弟不敢擾。本是因上次前來未曾同伯母請安便走了，后才發(fā)現(xiàn)，屬實是我思慮不周，今特此前來向伯母賠罪，伯母可能原諒我？”

“傻孩子，你如今自然當(dāng)以大局為重，你有事便去忙，忙完了自然會來看老身。你我還需多說這些客套話嘛。”

魏承內(nèi)心的陰霾被江氏掃去一些，他拉著江氏于桌前坐下，閑聊家常。從小時候第一次相見談起，打開的話匣子關(guān)不住，一直聊到晌午。世子業(yè)仍未完事，魏承便同江氏一起用午膳。江氏囑人特地做了一桌魏承愛吃的菜，兩人相談甚歡。

用完膳后半炷香過去了，還不見世子業(yè)來，魏承不禁問道：“兄長今日一早便會客，不知是哪位能和兄長聊如此久，連午膳了都不放人？”

“應(yīng)該是范先生了，業(yè)兒最喜歡同他會面。”江氏笑道。

“那我便更加好奇了，此人有何特長引得兄長如此喜歡？”

“范先生善營生，四年前是自薦進(jìn)府的，世子業(yè)這幾年管轄茂城如此井井有條都是有了范先生的助力，開通河運(yùn)，促進(jìn)貿(mào)易，皆出自范先生的諫言。范先生妙計頗多，平日里來一次，業(yè)兒都會同他聊上許久，見多不怪，只是苦了公子今日恐怕要多等上些時辰。”

姜子吟四年前離開吳家，恰巧這位范先生是四年前自薦進(jìn)府做門客，還找了吳長生當(dāng)管家。

天下怎有如此巧合之事？

如果我是姜子吟，當(dāng)年沒有離開茂城，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改名換姓跟著吳家一起去范府生活。

若是如此，這位范先生定然和姜子吟有所關(guān)聯(lián)。

既然他在世子府上，此時便是去范府的最佳時機(jī)。

想到此處，魏承便按耐不住：“伯母，我想起來還有事，便先走一步，晚些再來。”不待江氏回話，微微行一禮，便轉(zhuǎn)身往外走。

走到前廊，偏巧撞見府里一女仆同一管家說話。話語間兩人互相拉扯，魏承心里估摸這兩人應(yīng)是夫妻，否則在這府上如此行徑也太沒有規(guī)矩了。

夫妻？！

不用出府，也無需再做活謀生，莫非？！

魏承轉(zhuǎn)身跑回到江氏屋中，江氏仍坐在桌前尚未起身，看到魏承回來了著實摸不著頭腦。

“伯母，我有事問吳管家。”吳管家聽著抬了頭，等著問話。他上次道出了吳長生的背景后特地去找了吳長生，好在長生說不礙事，原也沒什么欺瞞，照實說就行。他便放了心。一邊沒有得罪世子府的人，一邊也沒給自家子侄惹事端。

“吳管家，上次聽聞你對范先生府上的總管吳長生評價頗高，想來其的確是個有為青年，如此大好人才，可與人說媒否？不知是哪家姑娘三生有幸可嫁予吳長生？”

吳管家一聽這次問的不是姜姑娘的事，松了口氣道：“吳長生是個讀書人，平日里無不良喜好，如今又謀得了一份總管事的差事，鄉(xiāng)里的姑娘們的確是都惦記得緊。親戚之間陸續(xù)給他說了幾門親事，可惜都沒有緣分，如今都耽誤了年紀(jì)了，三十出頭至今未娶。”

魏承聽得手心直冒汗。直到聽到未娶兩個字，才放下心來。還好，不是吳長生。

既然不是嫁吳長生，那么最后一個可能，便只能是此人了。

“伯母，您可知，這范先生可已娶妻？”

江氏聽到這個問題噗嗤笑出了聲，魏承這孩子今日不知怎得，對別人是否娶妻如此好奇，挨個兒的問，下面是不是也要問她家業(yè)兒是否要娶妻了。

“公子，范先生可不會娶妻。”江氏笑著答。

魏承聽不懂江氏此話的意思。不是沒有娶妻，而是不會娶妻，此意何解？

江氏見他不解，淺笑解釋道：“范先生是女子，自然是不會娶妻的，只會嫁人。”

魏承聽聞大驚：“女子？”

“公子莫要驚訝，茂城原就民風(fēng)開放，業(yè)兒也認(rèn)為女子應(yīng)同男子一樣念書識字，如若有大才自也可入朝為官。因此這些年來，茂城開設(shè)了多家女子學(xué)堂，茂城本地也早已允許女子在公家謀差事。”

江氏誤解了魏承的驚訝之情。

帝都前年早已頒下旨意，男女皆可入朝為官。魏承知道，他并非對女子為官有所異議，而是他并非想到范先生可能是女人這個可能性。

他不敢妄下結(jié)論，追問道：“伯母可知范先生的名諱？”

“自然，可你莫要為難范先生。”

“不會，當(dāng)然不會。我只是好奇。”魏承眼神迫切地盯著江氏。

“范先生名子承。子曰的子，承接的承。說來也巧，同你是同一個承字。”

子承，范子承！

姜子吟，原來你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