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不知通過什么機緣班長和學校的韓國女留學生認識了,一來二去他們居然談起戀愛了,一開始同學們都不知道。
大三時候一天傍晚,徐可和宿舍老七在回宿舍的路上看見前邊有個穿半身長裙的女生,那裙子的風格和平時看到的不一樣,徐可她倆嘰里咕嚕用學到的韓語談論了幾句,她忽然一回頭看了徐可她倆一眼,她倆覺得說的外語,她應該不懂。結果過了幾天,自習課上,前座的班長旁邊坐了一個女的。她一回頭,居然就是那天回頭那個女的,更驚奇的是,她是韓國人,還有更驚奇的,班長,和她,居然戀愛了!
徐可和老七面面相覷,尷尬不已,后悔在人家身后評論別人了。那女生個頭感覺跟徐可差不多,但是宋班長說了:“女孩子矮點才可愛啊”。幾年以后宋班長追隨小金去了韓國,跟她結了婚,生了兩男一女三個孩子,在釜山生活,好像很適應那里的環境,樂不思蜀了。
從老家去學校上學路途太遙遠,要坐三十多個小時的綠皮火車,穿過茫茫草原、農村耕地、半荒漠地帶,后來列車倒是逐漸提速了,到徐可畢業的時候已經提速到20多個小時了。但那時30多小時在環境惡劣的車廂里待著實在是煉獄一樣,經常聽說某某同學上車幾個小時就受不了下車的,休息休息或者次日才再上車。徐可后來經常是熬到BJ實在熬不下去,就下車歇一天,改天再上車,因為同一張票,五天內到達目的地就可以,在BJ通常是在西直門下車。
BJ還是很有底蘊的,逛不完的名址古跡,感覺在這里會永遠不會住膩,徐可心想:“如果能在BJ住一生應該是比較幸福的吧。”
車站附近有很多小旅店。一次,徐可自己一個人在BJ下車,入住了一家站前旅店,在附近飯館吃了點炒面回到旅店,八點多就睡下了,因為明天凌晨要趕火車。朦朦朧朧間,聽到有人進來了,靠門口的床之前是空著的。過了一會,聽到有兩個男的進來了,和那個女的三個人在小聲商量什么,徐可不太想跟他們搭茬,就繼續躺著沒動,一會那個女的走過來,說到:“姐妹兒,睡著了?”徐可沒作聲,繼續裝睡,那個女的又叫了她幾聲,看見她不醒,就沒再叫了。徐可閉著眼,心里有點害怕,不知道他們要跟自己說啥事,別是想騙自己吧?不是人販子吧?只有裝睡到底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門口的床上已經空了。后來徐可看到有報道說女研究生被拐賣到山區囚禁二十年之類的消息還后怕,誰知道當時那三個男女要叫她做什么。還有一次,徐可在西直門附近進了一家服裝店,脫了外邊的羽絨服試穿,把羽絨服隨意搭在了旁邊的衣架上,過了一會再穿上羽絨服,發現衣兜里的一百塊錢不翼而飛。驚呆了,那時爸爸的工資還不到一百,這在當時對一個學生來說可是一大筆錢啊。隔壁攤位的大姐過來說看見剛才一個男的掏了徐可的衣兜就走了。徐可到過道東看西看沒看見那個男的,早跑沒影了,只能自認倒霉。后來聽別人說,他們這種攤位沒準有一少部分跟小偷是合伙的。徐可初步感受到了社會的險惡,除了社交恐懼,還多了些社會恐懼癥。
大三的時候,到了六月中,天氣很熱,班級組織同學們去黃土高原地帶去體驗生活,要住窯洞兩個星期左右。這個時候,徐可已經跟寢室的同學們混得相當熟了,發現大家也都比較善良可親,也沒那么怕人了,也能跟同學們嘮點嗑了。
同學們坐在車上被運到了山路彎彎曲曲的一個地方,車子過山間彎道的時候,同學們看著旁邊就是懸崖,都很害怕車子會掉下去,一片驚呼,好在司機技術熟練,安全地把學生們送到了目的地。男生和女生分開了,分別住在兩個當地住戶家里。徐可她們五六個女生(有的同學沒來)住在了一位老奶奶家里,她頭發中分,扎了兩個花白的長辮子,身材瘦削,忙出忙進一刻不得閑,喂豬喂雞忙各種活計,徐可覺得她的樣子有點像自己的姥姥。
房子是典型的窯洞,天花板是拱頂,據說這種窯洞冬暖夏涼。涼不涼徐可沒太感覺到,只是覺得當地下雨時雷太響了,夜里下暴雨的時候就感覺一個個炸雷炸在窯洞上方不遠處,特別響,只能捂著耳朵。五六個女生并排躺在通鋪上,屋里被閃電照亮的時候,能看見其他人也都捂著耳朵。
白天女生們會幫著老奶奶做些家務,煎一些炸糕之類的。老奶奶做菜味道一般,因為她做菜不講究,總是嘩啦一下把切好的菜倒進大鍋里,然后給柴火灶生火添柴,鍋里冒熱氣了加水,最后才倒一些油,這樣做出來的菜水了咣當的,不怎么好吃。于是女生們跟老奶奶說您歇一歇,我們做幾次菜給您嘗嘗。老二老三掌勺,徐可和其他幾個女生打下手,大家合力做出飯菜,給老奶奶盛上,老奶奶吃了幾口,豎了個大拇指,說:“好吃的。”后來做飯就由女生們包了,老奶奶只忙于喂她的豬雞和一些別的雜事就好。她稍微有了一點空閑,居然去鄉里把長發剪短了,剪成了花白的短發,看著倒是利索多了。
村里的交通工具主要是摩托,聽說有的村民喝了酒騎摩托回村,有掉溝里的,而這些溝都是很深的,二三層樓那么高,可以想象到會是什么后果。這一帶缺水,村民們洗頭洗東西都很節約水,徐可親眼見過一個村民用洗衣粉洗了頭發,為了省水居然只在一個小臉盆里涮洗一次,明明頭發上還殘留著洗衣粉,只用破毛巾擦擦就算完事了。
當地的男孩子女孩子長的都很好看,徐可看過一些小說,記得一句“米脂的婆姨綏德的漢”,意思是這兩個地區的男女長相漂亮。徐可查了一下地圖,果然這里往南沒有多遠就是陜西的米脂,而綏德離米脂也不遠,看來耗費了時間讀的小說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從大三開始,徐可慢慢覺得自己不能這樣下去了,感覺到社恐非常耽誤事,首先不自在的感覺就比較難受,她決心鍛煉自己的性格,想變得和同學們一樣開朗活潑談笑自若。她開始去打各種工,家教、商店店員、去外校女生宿舍賣化妝品……
去外校宿舍賣化妝品的時候,一開始,在每間女生宿舍門前要敲門時都需要心理建設一下,給自己鼓勁再敲門,門只要推開進去了,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她們沒興趣的話,退出來就好;如果有興趣,就讓她們看貨就好,所以就是推門前會有一點難。后來有個機會要去小區挨個居民樓單元推銷一種兒童學習機,徐可站在人家門口躊躇了十來分鐘沒敢敲門,還是放棄了。到最后一算賬,并沒有掙太多,但至少沒賠,掙了經驗也算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