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自己打車回家了,出租車從高架橋上駛過,望著大BJ的茫茫夜色,和高架橋下川流的閃著車燈的車河,徐可輕嘆了一口氣,問前邊的司機:“師傅您幾點回家啊?該收車了吧?”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說:“我上夜班,還得熬一晚上呢。”“上夜班?不累嗎?”“累啊,不過都干十多年夜班了,也習慣了。”“我不行,我干不了夜班,我一干夜班每天就跟重感冒似的,瘦得可厲害了,夜班可太難受了。”“唉,”司機嘆了口氣:“可不是么,我干了十幾年夜班,現(xiàn)在已經沒有性功能了。”“啊?真的假的?我看您也就四十多歲?不到五十吧?”“我騙你干啥?可能是熬夜太多,傷身體了。”徐可不知道接什么話才好,趕緊把話題引開,問他白天睡得著不能。“白天也睡得著,就是中間總醒,因為白天外邊吵啊,各種聲音都有。”“倒也是。”
下了車,徐可沿著路邊往住處走,好在街燈輝映,路邊有衣著破舊的老人在掏大垃圾桶,倒是讓人覺得安全些。“剛才那位司機師傅說的那些話會不會是他編造的,為了讓深夜搭車的女乘客安心的吧?”徐可一邊想著一邊走進了單元門,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著,輕手輕腳地上樓。
項目結束以后,徐可搬到了三里屯,因為三里屯名氣大,而且靠近工體,徐可對這里有一點好奇,加上她覺得回頭看演唱會比較方便。從酒吧街往西一里地左右有幾棟刷成淺黃色的居民樓,徐可在這里某樓二樓找到了一個單間,沒辦法還是合租,對門是個年輕女孩。看房的時候徐可覺得這個女孩看著面善,應該比較好相處,而且中間是個客廳,兩個房間一東一西相隔比較遠,應該相互打擾不到,就定了下來。
通常吃過晚飯,徐可在屋子里待不住,就出去遛彎兒。附近的商場都去看了看,確實有很多新奇的場所。圖清凈的話可以往北走,北邊都是各國的使館,街邊很幽靜,林蔭道很美。
酒吧街到了夜晚各種霓虹閃爍,聽聞有明星在這里開酒吧,夜幕里經常能看見各種豪車駛過。街邊很多露天桌椅,許多外國人或坐在那里喝咖啡品紅酒,或行色匆匆來來往往。附近幾乎找不到低價位的飯館,只能自己在家里做或買超市的主食或盒飯。
徐可去工體看了一次足球隊的比賽,滿眼看見都是穿著綠色球衣的球迷,整個球場齊聲喊:“&#si磕!”“shabi!”的場面還是相當震撼的。球賽結束以后,到處都響著烏祖拉刺耳的鳴叫聲,可以看見好些老外夾雜在人群中也跟著興奮地喊:“&#是冠軍!”
演唱會是經常有的,從工體經過可以看見主館正面的大廣告牌上的某個明星或一群明星的照片,下邊寫著演唱會的時間和票價。徐可曾經在隆冬12月去看過中歌榜,很多平時在電視電腦上才能看到的當紅藝人就在眼前不遠處魚貫而過,那場景還是相當值回票價的,真正是星光熠熠…當周某倫在臺上講話的時候,徐可身后忽然聽到一個撕心裂肺的女聲朝臺上大喊他的名字,徐可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那個女生喊的臉都紅了,還在扯著嗓子叫,看來是真愛粉了…徐可聽見旁邊兩個女的在興奮地談論她們的偶像第幾個出場,原來她們是“玉米”…
搬到這里以后,一天徐可出門散步,聽到工體傳來熟悉的歌聲,原來又有演唱會了,遛噠到跟前一看,是張某友的。開場之后黃牛票價格能稍微降一些。徐可買了票進場,離看臺有點遠,遠遠看到某友了,但看不清臉,只能看旁邊的大屏。徐可身邊的男生每首都會唱,一直在跟唱,徐可輕聲跟了幾首,也算看過某友演唱會了。
這段時間徐可發(fā)的簡歷有了回音,西城區(qū)的一個語言培訓機構邀請她去面試。面試徐可的人是一位說話語氣有些強勢的女子,她的好看的臉總是傲氣地揚著,也難怪,沒點氣勢怎么做事業(yè)呢。老板隨后就出現(xiàn)了,老板瘦瘦的,戴一副無框眼鏡,氣質溫和。
這家機構是一對一授課的形式,教學區(qū)域裝修成了一個個小隔間,學生則男女老少都有,老師們按約定時間來給學生上課。徐可被錄取了。
老板娘養(yǎng)了一只大型犬,金毛,徐可害怕大型犬,小時候在姥姥家串親戚被大狗追過,圍著大院外墻跑了一大圈,就沒跑那么快過。即便當時親戚解釋它只是想和孩子們玩,但是徐可還是害怕,可能是落下心理陰影了。這只狗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時候,徐可就盡量躲開它,時間長了它可能也明白了徐可不敢接近自己,于是,每當徐可進門,它就在里間開始低吼,然后開始不停地叫,可能聞見徐可的味道了?里邊跟狗待在一起的是兩個管理后勤運營的年輕女老師,她們會安撫金毛讓它別叫。
一次徐可在她們門口探頭看了一下,因為老板娘也在校區(qū),跟她的愛犬鬧太掰也許不太好。兩個女老師友好地招手讓她進去,她忐忑地走進去,大狗正臥在里邊那個女老師的凳子底下,又開始低聲嘶吼,她后退兩步。兩個女老師蹲在它旁邊讓徐可過來,徐可過去蹲下,其中一個女老師把狗爪子抓起來遞給她,徐可沒辦法,只好握了握狗手,它望著她又叫了幾聲,老板娘進來了,看到了這一幕,沒說什么又出去了。徐可很感激,感激它沒咬自己讓場面尷尬,放下狗手,她感覺眼淚都快出來了,說:“好可愛好可愛”,也沒搞明白它是男是女,對它擺了擺手,就出來了。
正值陽春四月,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徐可站在街邊等公交,看見路邊的柳樹都綠了,婀娜地在春風里飄搖。她穿了一件長款上衣,灰藍色上面有些碎花,長度快到膝蓋。開始飄柳絮的季節(jié),感覺眼睛微微有些癢。
老板娘給徐可安排了學生,是一個男生,他準備去韓國留學。徐可一周給他上兩次課,每次兩小時。課上了兩周,學生很好教,因為這個學生很聰明,也很會待人接物,應該是屬于交際能力比較強的那款。這個學生叫小蔡,他總是在課前早早就來到課堂,和另一個跟他年齡相仿但不怎么說話的小陳經常在一起。
一次上完課,小蔡說老師先別走啊,徐可說干嘛?小蔡說反正您回去也沒啥事不是嗎?徐可心說你怎么知道我回去沒事?但是自己又確實沒事。小蔡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副撲克牌,因為這個時段整個校區(qū)里除了負責調設備做課程計劃的江老師,并沒有其他人。也許是小蔡小陳看出來徐可是個內心比較簡單的人,并沒有那種師道尊嚴的很嚴肅的感覺,才提出一起玩牌的吧。
徐可也沒必要故作高深,也沒必要擺架子,就和他倆打了幾把牌。然后就催促他倆趕緊回去吃飯。一抬眼,看見桌子上擺著的監(jiān)控鏡頭正對著他們仨剛才打牌的地方,徐可心里說:“糟了,會不會被老板他們看到”。小蔡可能看出了她的心思,說“老師沒事的,打個牌而已啊。”“嗯,也是,那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