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御栢!”
姜御栢剛從沙坑里爬起來,就聽見背后有個聲音響起。轉頭看見左禚祁叉著腰就那么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嗯?”他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走到她旁邊,也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自從左嵐意來過學校那天晚上,他蹲在左禚祁腳邊看著她哭完后,兩人還沒說過一句話。
“給。”左禚祁沒多說,牽起他的手,把一個東西強塞到他手里就走了。
空氣里好像還有一絲淡淡的花香——茉莉。
她家換洗衣液了。
姜御栢瞇起眼睛看向手里的東西,一張紙條——
[你不是讓我等你17嗎?我愿意再等一次,等你想清楚,你愿意嗎?]
看起來像是從草稿本上裁下來的,裁的整整齊齊,他以前還吐槽過她干嘛那么較真的一點點對齊,一點點裁。
17啊——
17歲那天,他們在干嘛呢?
嗷對,他們那天已經(jīng)分手了,他自己一個人蜷縮在閣樓角落里翻遍了她的朋友圈和所有他偷偷拿走藏起來的東西。
想到這里鎖骨上的那道疤又滾燙起來。
明明是他的生日,母親想完全不記得一樣,最后在姐姐的提醒下說了一句:“啊—對,阿白生日快樂,媽媽忘了,明年,明年給你過個大的啊,乖。”
每一年,每一年都是這樣的。
他上桌的時候姐姐一直在沖著父親咳嗽,那個男人也無動于衷,最后妹妹沒忍住開口:“哥哥生日快樂!”
姜承的眼神像山一樣壓過來,緩緩說:“你生日?”
“對。”姜御栢沒有從這句話里聽出來一點愧疚或關心的意思,應該說,從來就沒有從他爸的嘴里聽到過那些話。
“你看!從小到大不知到像是誰欠他的,說話干巴巴的,一個多的字都沒有,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姜承把筷子重重一放。
“你不也一樣?”姜御栢悶悶的說。
他知道,接下來又將是一場暴雨驟風。
不知道為什么他想起來左禚祁了,像月亮一樣泛著柔光被他逗笑時的樣子。
再回過神的時候盤子碎片已經(jīng)劃破了鎖骨。周圍混著妹妹的哭喊和姐姐的求情聲。
姜御栢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從回憶里抽身出來。
他把紙條揣到上衣口袋里,還拍了兩下好像是確認它還在那里。
又想起來她那天帶著哭腔問他的問題:“我現(xiàn)在在你這兒到底算什么?”
“你把我當什么啊?”
當什么?當心尖肉、絕版的巧克力、小時候丟過一次的泰迪熊。
“比朋友多一點,比女朋友少一點。”可悲的,他聽見自己說。
——
晚自習開始前兩分鐘,他捏著那張快被揉爛的紙條坐到左禚祁旁邊的位置上。
那一片區(qū)域都安靜下來。
“我今晚有時間…”
可以聊聊嗎?后半句就這樣爛在了肚子里。
“好。”左禚祁的眼睛里閃過一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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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晚自習結束
姜御栢正盯著左禚祁給的紙條發(fā)神,完全無視了旁邊講話的游悠,一道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左禚祁?”江橙意抱著一摞書站在后門,眉眼彎彎的看向教室里正在聊天的左禚祁。“來一下。”
“哎!來了來了。”左禚祁像只貓一樣噠噠噠的就跑出去了。
“你要的資料…反正我后面參加自主招生也用不到了…”他依稀聽見江橙意笑著說。
真是不爽,偏偏自己現(xiàn)在沒有資格說,沒事,快了。
這是他回頭前的想法。
他一回頭就看見左禚祁笑著給江橙意揮完手后一臉淪陷的表情看向張清溪。
以及張清溪的那句:“你們倆,我都要倒戈磕你們了。”一字不落的傳進了他的腦海。
這學期換完宿舍后左禚祁、張一清、張清溪和張杏兒是一個寢室的。
張清溪會這樣說的話…
對啊,他和江橙意有什么可比性嗎?
她來這兒是為了證明她不需要家族的托舉。
不是來和他這種人混在一起敗壞名聲的。
姜御栢反手把那張紙條扔出了窗外。
“哎!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游悠氣的眉毛都打結了,這個人從下課開始難不成一點都沒聽自己說話?
姜御栢回過頭絲毫沒有理他的意思:“告訴左禚祁,我們倆的問題太尷尬了,特別是我,讓她有什么想說的寫下來。”
得,沒聽。游悠差點就想翻白眼了,掃到左禚祁疑惑的眼神,連忙站起身走過去。
不是,她有什么雷達嗎?每次不管多小聲,只要提到她名字,不超過一秒,馬上向你投來“干啥”的眼神。
游悠硬著頭皮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