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察覺到了我那天的躲避，加之我也不想見到徐容時，明明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卻總也打不上照面，直到宮宴那天，我才見到了徐容時，一身白色衣袍，加之皮膚又白，好像與周圍的白雪融為一體。

走得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氣，不知道又是從那個美人的床上下來，我呼出一口白氣，想要將聞到的氣息吐露出來，可惜沒有成功。

徐容時離我很近，似在看我，好像又不是。

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我坐在馬車的一角，抱著手爐端坐著，不知道說些什么。

微微瞥了一眼徐容時，發現他低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宮宴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我和徐容時坐在了前面，對面就是姜玨和姜珣，還有蘇謹，姜玨沒什么表情看著我，我也只當看不見。

宮女給我斟上了酒，我拿起酒杯想要問一下，徐容時沒有說什么，只是把酒杯從我手里拿走，一飲而盡，吩咐宮女給我添了水過來。

……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尖細的嗓音高呼：“圣上駕到！”

熙熙攘攘的吵鬧聲立馬停止，眾官齊跪，高呼萬歲。

圣上擺了手：“眾卿不必多禮，坐吧。”

“謝圣上。”

期間圣上問了我遇刺養傷的事，我也只是回道：“回圣上，臣婦已無大礙，想來只是山上的毛賊想要劫財，圣上不必憂心。”

不能直接說是姜玨，他可以隨意逃脫，且皇帝本就對徐容時不滿，雖早已放松警惕，但仍不可忽視，有可能最后還會被安個威脅姜玨之罪。

姜玨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圣上點點頭，說：“無礙就好。”

本以為這件事會輕輕揭過，聲旁的徐容時卻慢悠悠說道：“圣上，你說這毛賊是不是忒大膽了些，竟劫財我侯府的夫人，且我夫人貌美如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遠近聞名，興許還是為了劫色，說他一句毛賊也是抬舉了他，當真是腌臜鼠輩，水溝臭蟲，蠅蟲見了都要惡心作嘔。”

我聽了只尷尬低下頭，避開他人探究的目光。

有些官員甚至捂住口鼻，像是看到了臭東西，美酒佳肴在眼前也吃不下去。

姜玨的臉徹底黑了下去，姜珣在旁邊放松姿態看著熱鬧，蘇謹緊皺眉頭，表達不滿。

皇帝也只是笑了笑，看了姜玨一眼，似有威壓。

原來都知道是誰，只是誰也不挑明，將那“毛賊”罵得一無是處。

有些好笑，我用袖口擋了擋彎起的嘴角。

“看，我夫人都要哭了。”徐容時繼續說著：“自從那件事之后，夫人整日以淚洗面，都消瘦了幾圈。”

并沒有，我心里慢慢回著。

“也是上天保佑，那毛賊并沒有得逞，若是夫人有什么不測……”徐容時對著姜玨笑了笑，“把他祖宗墳挖了，挫骨揚灰我也是做得出來。”

這好像不太行吧，我看了看皇帝的臉色，果然沉到了鍋底。

徐容時并不害怕，看著姜玨，狀似關切問著：“殿下可是身體不適，聽說前段時間生了場大病，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姜玨陰惻惻看了徐容時一眼，向皇帝請辭，說自己身體不適，皇帝擺了手，讓他走了。

宮宴繼續，想要給我加湯的宮女卻不小心將水灑在了我的身上，徐容時想要去擋，卻已經來不及，湯水灑在了我的胸前和徐容時的袖擺上，那宮女立刻請罪。

皇帝看了心煩，讓人把那宮女拉了出去，并吩咐人帶我們換衣服。

我和徐容時并不在一個寢殿換衣服，只是分開的時候，徐容時囑咐我：“有事及時跟我說，我就在你旁邊。”

“嗯，知道了。”

我進入寢殿打算換衣服，剛脫下外衫，就聽到了寢殿門打開的聲音，我以為是徐容時，下意識就喊了一聲：“侯爺。”

沒有回應，只有壓抑的呼吸聲，我意識到不對，攏緊了衣襟，想要回頭的時候，突然被人從身后扼住了口鼻，腰｜身也被狠狠箍住，動彈不得，發不出一點聲響。

“清淮，你可真是狠心！”惡狠狠的聲音傳來，是姜玨。

“他徐容時給你下了什么迷魂湯，讓你替他擋劍，你總是清靜自持，怎的他就行了，他整日整夜混跡青樓，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近乎執拗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又夾雜了姜玨都沒有察覺的嫉妒。

我想要張嘴咬他，卻被圈得更緊，手腕好疼……喘不出氣，硬生生把眼淚逼了下來。

姜玨頓時手足無措，慢慢松開了手。

我咳嗽了幾聲，離他很遠，啞著聲音問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玨神經質地笑了笑，想要靠近我，我往后退了一步，他也只好作罷：“你說我想干什么，你本該就是我的。”

我皺眉提醒他：“姜玨，你我之間不過只是因為我父親強行牽扯，你以前不是最厭惡我嗎，現在這種作態著實難看。”

他立馬否認：“那是以前，我現在后悔了不行嗎，你以前不是也喜歡我的嗎？”

我覺得有些可笑：“我是給了你什么錯覺，讓你覺得我喜歡你？”

“他們都這樣認為。”

“他們，他們是誰？不過是一些毫無依據的閑扯之言，也值得你惦記這么久，還是說，聽多了你也就相信了。”

他的眼眶紅得可怕：“那你喜歡誰？徐容時？”他神態有些癲狂，“想都別想，你只能是我的。”

“我已經嫁與他為婦，自然身與心都是他的，殿下以后還請慎言。”

他陰冷地看著我，想要伸手抓我——

“夫人，可換好了？”宮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