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御哲帶著軍隊回了京。整個京城呼聲四起,每個人臉上全都是欣喜:“陛下,威武!”
“許將軍?許將軍!”
雪鹿的蹄聲在宮道上清脆回蕩,沈御哲的龍袍下擺已被鮮血浸透。
許鶴看著沈御哲這樣,總覺得,自己妹妹,好似真的俘虜了他的心。
他單手控韁,另一只手緊捂著肋間的傷口,那是馴服雪鹿時,被鹿角頂穿的。
雪鹿是古時的靈鹿,如果讓它知道它被俘虜,它將會在路上自己自爆。
許鶴看著地上的血跡,焦急的喊著。
許鶴在身后焦急地喊著什么,他卻充耳不聞,眼中只有越來越近的養心殿。
“再快些...“沈御哲咬緊牙關,雪鹿被他用金絲繩拴在手上,那雙琉璃般的眼睛仍閃著野性的光芒。
養心殿內,許詩婉的呼吸已經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前幾日,王昭儀的鳳儀宮開了,王昭儀的命有了,但是顧詩柔的怨氣依舊。
青玉跪在榻邊,用沾了冷水的帕子不斷擦拭主子滾燙的額頭。
殿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腳步聲,青玉還未來得及起身,殿門就被猛地推開。
“陛下有令,許妃蠱惑人心,即刻押往慎刑司!”李太監尖利的聲音刺破殿內的寂靜,身后跟著一隊披甲侍衛。
張太監躺在血泊中,還有其他幾個小太監也躺在地上。
而沈棟修那個花花公子,早去逍遙了。
青玉張開雙臂擋在榻前:“女郎病重至此,如何謀害太后?陛下出征前明令不許任何人驚擾養心殿!“
“賤婢!“李太監一巴掌將青玉扇倒在地。
“皇后娘娘懿旨,你也敢違抗?”
許詩婉在混沌中聽見打斗聲,掙扎著睜開眼。
模糊的視線里,她看見青玉被兩個侍衛按在地上,發髻散亂,嘴角滲血。她想喊,喉嚨卻像被炭火灼燒般發不出聲音。
“帶走!“李太監一揮手,侍衛就要上前掀開錦被。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是重物倒地的悶響和侍衛的驚呼。
一道銀光閃過,最靠近床榻的侍衛捂著脖子倒下,鮮血從指縫間噴涌而出。
“朕看誰敢動她?!?/p>
“爾等真是活夠了,違令者,朕必讓爾等死無全尸。”
沈御哲自己知道,他們人多,而且,自己的力氣不夠了。
沈御哲立在殿門口,龍袍染血,手中長劍滴落鮮紅。那些血,有自己的,也有他人的。
許鶴在之前,就立即去調兵了。
張太監被快速送去救治。
他的臉色比雪鹿的皮毛還要蒼白,眼神卻凌厲如刀。
李太監腿一軟跪倒在地:“陛、陛下,老奴奉皇后...“
“拖出去,杖斃。“沈御哲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走向床榻。
而后,許鶴帶著親衛沖進來,迅速控制了局面。
許詩婉感覺一只冰涼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她費力地聚焦視線,沈御哲的臉在眼前晃動,輪廓模糊得像水中的倒影。
“官人……“她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
沈御哲轉身對殿外喝道:“把鹿帶進來!“
四名侍衛押著掙扎的雪鹿入內。那畜生見到這么多人,突然暴起發難,一頭撞開鉗制,尖銳的鹿角直沖床榻而來。
沈御哲閃電般擋在許詩婉身前,鹿角刺入他本就受傷的肋間,鮮血頓時浸透了半邊衣袍。
“陛下!“許鶴拔劍就要斬殺雪鹿。
“別傷它!“沈御哲厲聲制止,竟徒手抓住鹿角,與那畜生角力起來。
鮮血順著他的手腕流下,在雪鹿純白的皮毛上染出刺目的紅。終于,雪鹿力竭跪地,發出哀鳴般的喘息。
林太醫立即,割了一個口子:“接了喂?!?。
沈御哲踉蹌著退后兩步,從腰間取出金杯,親自在雪鹿身側的傷口處接了滿滿一杯鮮血。
他的動作穩得出奇,仿佛感受不到自己身上同樣在汩汩流血的傷口。
“喝下去。“他扶起許詩婉,將金杯湊到她唇邊。
溫熱的液體滑入喉嚨,帶著鐵銹般的腥甜。許詩婉本能地抗拒,卻被沈御哲堅定地托著后頸,一滴不剩地喂完了整杯血。
奇異的是,那腥味過后,竟有一絲清甜在舌尖蔓延,像雪山上第一縷融化的冰泉。
藥效發作得極快。
許詩婉感覺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至四肢百骸,背部的腫脹感開始消退,呼吸也變得順暢起來。
她終于能清晰地看清眼前人——沈御哲的龍冠不知何時掉了,黑發散亂地披在肩頭,唇邊掛著血絲,卻對她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你...“我剛想說話,卻見沈御哲眼中的光芒突然渙散,整個人向前栽倒在她身上。
我沒有力氣,她也只能驚慌失措地抱住沈御哲,在觸手全是溫熱的液體時。
我這才發現,他的后背有一個大口,傷口周圍已經發黑。
“是毒箭...“許鶴面色鐵青地查看傷勢,“陛下在回程途中又遭遇伏擊,剛剛又十分生氣,他一直強撐著...“
我的心猛地揪緊。她不顧自己剛剛好轉的身體,強行下榻幫著將沈御哲安置在床上。
當御醫剪開龍袍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除了新添的箭傷和鹿角刺傷,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十余處傷口,以及很多青紫色的塊狀,有些已經化膿。
“為什么不早說……“我顫抖著手,許鶴將許詩婉和沈御哲放在一張床上。
我輕輕擦拭沈御哲胸膛上的血跡。
我的眼淚砸在他滾燙的皮膚上,立蒸發成小小的水痕。
整整三日,沈御哲在高熱中輾轉反側。
而后幾日,我的病情緩解了。
看著沈御哲一日一日的高燒不退。
許鶴帶著重病圍著養心殿,許詩婉守著沈御哲,眼淚止不住的流。
我寸步不離地守在榻邊,換藥喂水。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流淚,但是,就是,止不住。
遇到不好喂的藥的時候。
我甚至嚼碎了藥材哺喂給他。
其實,那些藥很難吃,但是,我必須要照顧他。
第七日黎明,當我疲憊地伏在榻邊打盹時,感覺有人輕輕撫弄她的發絲。
“朕的率真妃子,怎么憔悴成這樣了?“沈御哲的聲音虛弱卻清醒。
我抬頭,撞進那雙含著笑意的深邃眼眸。
晨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金斑。
她突然想起初見時,也是這樣明媚的晨光里,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她,眼中滿是審視與猜忌。
“陛下為何要以命相搏?“我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為一介妃子,不值得...“
沈御哲艱難地支起身子,用拇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還記得你入宮第一日,在御花園撲蝶的模樣嗎?“他目光悠遠?!?/p>
那時朕就在想,這深宮里竟還有如此鮮活的生命...“
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鶴在屏風后稟報:“陛下,皇后確實是這樣做的,禁軍正在控制各宮。“
沈御哲的眼神瞬間冷厲如刀,方才的溫情仿佛幻覺:“按律處置。“轉頭看向我時,又柔和下來。
“這幾日,辛苦你了。顧妃?!?/p>
“不,官人,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
我搖頭,突然伸手握住沈御哲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猙獰的疤痕,是馴鹿時被繩索勒出的?!氨菹略f,帝王不該有情。”
我輕聲道:“如今呢?”沈御哲看著她這樣,卻是,有些遲疑。
這時,于太監叫道:“太后,到!”
我立馬起身,但因為彎著的身體特別僵,我眩暈了一下。
但我還是立馬跪下:“恭迎太后,太后,萬福金安?!?/p>
沈御哲看著自己的母后:“兒臣參見母后。”
皇太后立馬:“我的兒啊!”
隨后,皇太后便哭嚎了起來。
沈御哲示意我離開,我便退了出來。
我才出門,我哥就嚇了我一跳。我瞪了他一眼:“有病??!”
許鶴慢慢:“皇太后是來求情的?”
我搖搖頭:“不知道!”
許鶴看了我一眼:“你真是,生病,生傻了吧!”
我心底,還在想著之前的事。
他并未回答,我真是,我真是,我真是傻子?。∥以谕胧裁??我在干什么?。?/p>
我和許鶴回到了我的寢殿,青玉在養傷,我看著她:“青玉,對不起?!?/p>
桃紅在一旁,眼睛哭的紅腫。
我緩緩開口:“桃紅,青玉我,我們身處漩渦,但我們一定要堅持,闖出一條血路?!?/p>
我哥在一旁:“哇哦,要不我叫娘再給你送幾個侍女來?”
我想了一下:“不行吧,在來,我這兒,不夠裝??!”
這,皇后,有大大的后臺??!
這可怎么辦。
明日,朝廷之上。
兵部尚書:“陛下,恭喜,賀喜,我們拿下了邊夷之地?!?/p>
沈御哲輕輕抬眸:“呵呵呵,怎么,你們怕是,我死不了吧!”
接下來,沈御哲一下推翻了桌子。
沈御哲立馬:“你們要反?”
“許妃宮里,為何有賓將?這些人,是誰授意的?”
“難道我的地位不如你們,難道,你們真的就不把我放眼里,把兵部尚書拉出去,斬!”
“宰相,您的女兒,忤逆我的意思,她是一宮之主,但是,我走之前,是不是說過了,難道是您授意?”
王壽松立馬跪下:“陛下,臣等,沒有這樣想?!?/p>
沈御哲大聲質問:“告訴我,這朝堂之上,是誰的天下?”
各位官員:“是陛下的!”
沈御哲告訴我:“這朝堂之上,是誰的主宰?”
各位官員:“是陛下的!”
王壽松的臉是非常難看的。
但是皇后家族背后的人,是誰?
沈御哲自己想著,許詩婉,你也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