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薇所言確實不假。盛冕垠雖然之前考過駕駛證,但是畢竟從來沒有正經開過車,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這一點,不但一開始就敢開車上路,而且還真的把這輛車在一段限速60的道路上開到了120,這事兒無論換誰心里都得打鼓。
“好,你要是不喜歡那么刺激的話,那我就開慢點。”盛冕垠說。他看了看車窗外逐漸暗淡的天色,又看見雪薇身上的古裝,似乎想到了什么:“雪薇,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我知道你肯定喜歡。”
“啊?什么地方?”雪薇好奇地問。
“不告訴你,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盛冕垠專心地開著車,行駛在逐漸顛簸的公路上。很快便可以感覺出來,此行的目的地,并不在市區,應該是在更遠的地方。雪薇自從來到X大學報到以來,還從來沒有出過大湖市的地界,因此,她顯得有些緊張,又開始反復詢問盛冕垠他們要去什么地方。
不得不說,盛冕垠其實是一個有些遲鈍的人;過了一小會,才感受到雪薇的緊張。這關子不能再賣了,還是趕緊將目的地告訴她吧。
“雪薇,我不是姓盛嗎?”
雪薇當然知道他姓盛,所以還是沒有想明白他到底是想表達什么。
“我是說,距離大湖市區,六七十公里的地方,正好有個叫盛莊的地方。盛莊,就是我家的莊。”
“你認真的嗎?”雪薇滿臉狐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看著她的反應,盛冕垠幾近笑場。
“當然是假的,我逗你玩的,我家原來哪里有那么豪橫。不過,盛莊現在正在舉辦漢服節,不穿著漢服謝絕入內那種。今天既然我們倆都有穿著,那便不妨去看一看。盛莊的夜景,格外美。”
往盛莊的路上,似乎有些堵塞。盛冕垠和雪薇在路上多耽誤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盛莊的停車場;此時已經臨近黃昏了,即使還沒有進入景區,他們已經可以看到白墻黛瓦的古樸建筑,聽見小溪那潺潺的水聲。
“雪薇,其實我也是第一次開車出游。之前,我的活動范圍是非常小的,也就局限在學校附近那一片;最多也就是周末去市區轉一圈。現在有了這輛車,也可以帶你去很多我之前也沒去過的地方玩了。”
“想得美,我才不坐你的車,那么嚇人,我早都后悔了,盛冕垠,你給你個機會,今天晚上在盛莊把我哄開心了,不然下次我就不跟你出來玩了!”雪薇說道,不過她也并不是真的生氣,只是在跟盛冕垠撒嬌玩。
“好,都依你。”盛冕垠非常接茬地說道。
很快,他們便買好門票,跟隨著人群進入了盛莊景區。今天果然是一年一度的盛莊漢服節,在場所有人都身著五顏六色五花八門的古裝。盛莊是一座沿河而建的古鎮,它的主街正位于河流的兩岸;今天顯得尤其的熱鬧。主街兩側,有著非常濃厚的商業氣息;有著數不清的商店,店員正站在街邊,向往來人流兜售著店內的商品。至于商品的種類,則更是五花八門,相比平江路的更為豐富;能一口叫得上名字的大約有什么美食小吃,服裝飾品,珠寶首飾,香薰香料...實際的品類,比這里總結的更為豐富。
其實盛冕垠倒是很喜歡這種氛圍,他就喜歡接地氣的東西和地方,現在回頭看一看,他即使變得有錢,對于那種所謂的“高端場所”一樣是提不起來任何興趣的。與其出入那些地方,盛冕垠更樂意來古鎮這樣的地方多走走看看。
對了,不是已經說了,今天晚上要哄一哄雪薇?不然,找一找這里有沒有雪薇喜歡的東西?于是,兩人就開始在街邊的商店漫無目的的閑逛。其實,除了雪薇會寫小說以外,盛冕垠根本就不知道她平日里有什么喜歡的東西。只是憑感覺大概能盲猜她應該比較喜歡各種古色古香的物件。
于是,盛冕垠帶著雪薇,走進了一家專賣木質飾品的商店。店內的透明玻璃柜里,展示著顏色、形態各異的木質工藝品,有木頭梳子,木頭發簪,木頭手串之類的。
盛冕垠之前沒有關注過這類物品,因此對于應該怎么選購幾乎是一竅不通的。他想買幾件木制品送給雪薇,但是還沒有叫老板過來,就被雪薇攔了下來:“你看的這幾個,一看就是松木做的,不值錢,而且他賣的可貴了,這種東西買回去,又沒用又費錢。這些物件,如果要買的話,起碼也得是檀木的,才有收藏價值。”
雪薇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不想被老板聽見,但是不遠處的老板仍然是注意到這兩個人在窸窸窣窣地討論著他店里的東西。于是臉上表現出幾分不悅。
于是,盛冕垠趕忙拉著她從店里走了出來。
“你懂得還蠻多啊,像我就不行,我看到那些東西,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木頭做的’。下次有機會你好好教教我,今天就算了,你看剛才那個店老板想刀人的眼神。眼神可做不了假。我趕緊帶著你出來了。”
雪薇一臉得意:“那是,我家有很多家具都是實木的,從小練出來的。”
“好了好了,那咱們換一家看。”
盛冕垠重新牽上雪薇的手,帶著她走進了一家賣珍珠的商店。店里的珍珠,數也數不清,用數以萬計來形容是毫不夸張。他對珍珠,向來沒有任何研究。因此,在他見到這些顏色、珠光、形態、大小各不相同的珍珠的時候,完全就不知道選購珍珠應該從何處下手。
不過,進入了珠寶店的雪薇,就如同是一個老行家;用似乎什么都知道的眼神審視著這里的每一串珠子和標價。不一會兒,盛冕垠便又被雪薇從店里揪了出來。
“你怎么又把我拖出來了?”
“他這里的珍珠,珠光不好,瑕疵很多,而且貴的離譜。如果要買珍珠這一類的東西,可以從網上買,價格又低又完美。”
“是嗎?”如果是盛冕垠自己來這里買東西,他可能早就東買買西買買買了很多東西了,但是卻被雪薇拉著,什么東西都沒有買。
“學長,我知道你想買東西哄我啦,但是其實不需要的...今天能來看看風景,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我特別喜歡這樣的古鎮,不知為何,也許是因為夢中在這樣的地方生活過?”
望著整個盛莊,正燈火通明。兩岸燈光,映照河面,在水上呈現出萬條銀蛇,隨風漫舞。河中畫舫浮過,船歌蕩漾。的確,非常夢幻。如果這不僅僅是個漢服節,如果真的可以在這種地方生活的話,那是如何的浪漫而又玄妙啊。
他們沿著河岸,行走了一會,便看到了一處寺廟。雖是晚上,仍香火不斷。此寺曰塵緣寺,供奉菩薩。可以看到許多小情侶,在廟院中跪拜上香,祈求姻緣美滿。
“雪薇,不然我們也去一求?”
“求姻緣嗎?不過,你可想好了。我聽說,菩薩只會保佑正緣,如果兩個人是孽緣的話,見過菩薩之后沒多久就會出各種狀況,甚至分開。”
“那你覺得,我和你算是正緣,還是孽緣?”
“不知道啊,這得問你。”
盛冕垠還是猶豫了一下。因為以后的事情會怎樣,沒人能夠知道;說實話他是有些忐忑的。但是,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如果不進去,那就等于是認慫了。
“我們進去吧。我相信是正緣。”
“嗯。”
不過,此時盛冕垠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拉住了雪薇,沒有讓她進去,然后輕輕地牽著她,走向了河畔的石凳,和她一起,在石凳上面坐了下來。一臉神秘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了。菩薩保佑的可都是情侶,我們還不是情侶呢。待會兒菩薩就這樣看著我們一臉曖昧地走進去,多不好,馬上當我們是孽緣了。”
“那怎么辦呢?要么,算了?”
皎潔的月光,疊著塵緣寺正門漏出的燭光,照在盛冕垠的臉上,映出了他的微笑。
他緩緩地單膝跪地,從兜中取出一只小盒子,打開盒子,只見盒子里盛著一對精美的情侶對戒;看上去是鉑金材質。
雪薇一臉驚喜地看著盛冕垠。
“本來想晚一些再拿出來給你的。雪薇,從剛認識你,還沒有見面的時候,我就感覺到跟你很有共同話題,總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后來,考古社活動那次,只有你一個人等了我這么久。和你見面以后這段時間,我覺得你很親切,就像命運安排的那樣,我覺得,對我來說,可能,非你莫屬了。做我女朋友吧。”
空氣凝固了幾秒。隨后,雪薇神色輕松地點了點頭,伸出右手無名指,讓盛冕垠將指環套在上面。之后,盛冕垠又自己戴上了另一只戒指,將盒子收好:“其實我一直就想向你表達心意。但是總覺得在學校的時候,太隨意了,包括你的生日,我都沒有給夠你儀式感。今天,我給你補上。”
于是,拉著雪薇就進入了塵緣寺。
在獻上香火之后,二人輕輕地跪在了菩薩雕像面前。
“菩薩,我祈求雪薇和盛冕垠姻緣美滿幸福,三生三世,永不分離。”雪薇雙手合十,閉眼念道。
三生三世?一生一世還沒過完呢,雪薇就把另兩世的自己許給他了?盛冕垠想著。看來,雪薇應該也是早已中意自己了吧。他深深地朝著菩薩磕了三個響頭。菩薩的神像,似乎在朝他微笑。也許,已經收到了他們的愿望了吧,也許,愿望會實現的吧?
從寺里出來,二人意猶未盡,十指相扣,在盛莊漫步許久,流連在著人間燈火,錦繡繁華。行走間,卻是河中畫舫之上傳來的一曲評彈《梁祝》常伴左右:“我只道要與哥哥白首偕老永不分,誰知曉到而今,到而今,只有哭哭啼啼一片凄涼聲,最苦我未做新娘又不能哭夫君。梁兄啊,我這里是聲聲叫,你那里沒回音。與你陰陽阻隔話難云。梁兄啊,諒來你在陰曹也哭斷魂。”
“這是評彈嗎?蠻好聽的。”雪薇只道是這曲調委婉悠揚,如夢似幻,仿佛能讓時間靜止。但是,其中唱詞,她卻并不能聽懂。因為,唱詞用的,是當地的方言:“只是,聽上去,這曲中,有種說不清的憂傷。”
“這是評彈《梁祝》。你應該知道,就梁山伯與祝英臺,他們的結局不好。陰陽兩隔。”盛冕垠解釋著,然后緊緊握住雪薇的手:“我們趕快離開這里。這曲雖然好聽,但是我們剛剛在一起,就聽這曲,并不吉利。”
雪薇跟隨著盛冕垠,也加快了腳步。隨后二人又在沿河的大排檔,吃了一頓富有當地特色的晚飯。河里的野鴨啊,魚蝦啊,都成了他們的盤中之物。
“我可愛吃魚蝦了,以前經常每天都要吃,這邊的特色還挺符合我的胃口。”雪薇說。
“我其實不愛吃魚蝦。覺得可腥了,我也不大會吐刺。知道你愛吃,點給你吃的。我呢,倒是更喜歡這只鴨子。知道嗎,以前我在河邊走路的時候,看到里面游著的野鴨子,就想著,要是能撈一只嘗嘗那該有多好。今天,第一次,陪你一起吃到了。”
雪薇笑道:“那你是饞人家身子饞了很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