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后面響起一道男聲,眾人聞聲望去,之前一位樣似六十歲的男子閉著眼,扶著額頭坐起。
“王爺爺!”妞妞在謝池瑤的懷里喊著。
見狀,謝池瑤將妞妞放下,而一旁的崔珂連忙給被稱為‘王爺爺’的人把脈。
“你是誰?”王爺爺見來人,往后一退,神情中滿是警惕。
“王爺爺!”
糧倉里再次響起妞妞稚嫩的童音。
王爺爺看到妞妞的神情先是驚訝,然后又多了一絲掙扎,看到一旁的謝池瑤,才平下心緒說道,“妞妞,你怎么在這?”
“你們是何人?怎么在這?”
見王爺爺的疑惑,謝池瑤看了眼李明霖,李明霖鼓了鼓腮幫子,開始將謝池瑤一開始編的話又講給王爺爺聽。
再加上妞妞說的“姐姐和哥哥們都是好人”,王爺爺才放下了一些警惕。
“老人家,剛剛聽一個青年人說你們感染了瘟疫,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明霖問道。
見眾人神情嚴肅,王爺爺也只好娓娓道來近日的遭遇。
“這位少爺,我是王村的村長王若,前幾日村里來了幾個陌生人,說是來賞菊的,每年都有這樣的事,我們也習以為常了,就收留了他們,沒想到村子里面陸陸續續有人發熱、昏迷不醒,不知道咋那么就說我們村里的人得了瘟疫。縣太爺就把我們抓起來了,在糧倉里面看管起來了。”
“可是過了幾日,又來了一批人,把官兵都殺害了,換上了官兵的衣服,而我們也都昏迷不醒了,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昏迷不醒?可有吃些什么?”柳昌毅問道。
“這……”王村長仔細回想,搖了搖頭,“倒是那幾個外鄉人很奇怪,一直同我們的孩子接觸,尤其是未滿周歲的孩子,他們說是很喜歡孩子,想多和孩子接觸接觸,沾沾孩子運。”
“孩子?”李明霖問道。
“對啊,他們還特意買了很多糖給孩子們吃,也表示對我們收留他們的感謝之情。”王村長說道。
“糖還有嗎?”崔珂主動從王村長的手中接過糖果,拿出去同其他大夫商討了。
“有的有的,我家閨女心疼我,把糖留給我了,我這里還有一顆?”王村長說道,“你們可有見到我的孫女?”
“你的孫女?”李明霖疑惑地問道,“王莊的人不都是在這嗎?”
也正是這一句話,謝池瑤等人才發現在糧倉的人都是成人,最小的看似也有十五六歲,確實沒有孩童的存在。可帶著人搜查了王莊的謝池瑤,深知王莊現在空無一人,那那么多的孩子去哪兒了呢?
“其他人的孩子呢?”
“我們被官兵帶來這里,就和我們的孩子分開了,現在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啊。”王村長看向眾人的眼前有些躲閃,神情滿是悲痛的樣子,看起來真的是擔心孩子的去向。
“謝……表妹?”柳昌毅暗地里掐了一下李明霖,讓他改了稱呼。
“你們先好好休息,稍后我會讓大夫來為你們診治,也送一些吃食過來。”謝池瑤不為所動,看向王村長的神情有些深意。“我們先出去,不要打擾王村長休息了。”
說完,李明霖叮囑王村長好好休息,保證自己一定會把孩子找到的,然后緊跟著柳昌毅的身后走了出去。
看著妞妞也跟在他們身后走出去的時候,王村長的神情多了一絲掙扎和猶豫。
“李明霖,安頓好他們,也要盯著他們,有任何舉動都要告訴我們。”謝池瑤出來后,走到不遠處,立刻囑咐李明霖說道。
“謝先生,你的意思是?”李明霖有些不解。
柳昌毅拍了一下李明霖的胳膊,“先生的意思你照做就好,別問太多。”
“嘶,本公子又不是嚇人,有知情權!”李明霖不滿地說道。
但見到謝池瑤不是說笑的神情,立刻也正經了起來,“本公子會好好盯著的。”
……
叮囑完這邊后,謝池瑤去找了崔珂,崔珂同留下來的大夫一起商議那顆糖。
“謝先生?”
“怎么樣了?”
“這糖有問題。”崔珂篤定地說道,“這不是糖,準確說是糖衣裹成的藥。”
謝池瑤示意崔珂繼續說下去,崔珂卻搖了搖頭,“不是毒藥,只是讓人昏睡的藥,但里面似乎多了一味藥,一時看不出來是什么。”
“我等也看不出所以然。”其他大夫也說道。
謝池瑤點了點頭,“有勞諸位再去試試。”
其他大夫都表示自己會盡心盡力地將這些做好,崔珂也自告奮勇地說也要繼續鉆研這個藥丸,卻被謝池瑤喊到了一旁。
“謝先生。”
“謝先生——”
“謝先生!”
……
謝池瑤讓柳昌毅將國學的學子集合在一起,一共八人,多少都受了一些傷,但是沒有什么大礙。
“等陳希回來后,你們將手上的事交給陳府的人,李明霖和柳昌毅會帶你們回盛京,包括崔珂。”
“為什么?”李明霖不解地問道。
“是啊?”
“我們不離開。”
“那先生你呢?”
幾人七嘴八舌地開始反駁,謝池瑤也不慌不忙地說,“因為京都比這里安全。”
謝也想不出其中的門道來,他們大費周章地將一群人關在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呢?看似是瘟疫又不是瘟疫,失蹤的孩子,還有剛好盛開的墨菊,又引來了一堆人,一切都太過于巧合了。
若是要傳播疫病,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
“你們得離開。”謝池瑤強硬地說道。
眾人也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冷硬,也有些怔然,畢竟他們當初也爭吵過,也從未見到謝池瑤冷臉的情況。
“謝先生是在擔心我們嗎?”柳昌毅問道。
“不,我只是覺得一堆朝臣的官家子弟若是出了事,我擔不起這個責。”
“那學生再問一句,先生你會留下來嗎?”
謝池瑤不置一詞,眾人也明白了她的態度。
“先生能留下來,為何我們不能留下來。”率先反駁的是劉賀。“若按身份而言,先生是皇上親封的帝師,豈不是更加尊貴。”
劉賀是兵部尚書的之子,與劉彥是親兄弟,向來少言,如今說這話,也表明了他的態度。
“況且,先生也不比我們大多少,三年前先生在百花宴的舉動,我們也有所耳聞。先生如今不過是十八年華,甚至比我們有些人還要小,先生能留下來,我們為何不能?”
“對啊對啊。”李明霖應和道,他也不滿謝池瑤的安排,但是也不能像其他人說的有條理。
“我們雖為官宦之子,但是父親也曾教導我們,要官職非天賜,而是民之所托。我們食民之俸,自然要為民解憂。”劉賀沒有理會李明霖的迎合,繼續說道,“當初謝先生讓人送我們回去,我們選擇留下,就已經表明了我們的態度。”
見眾人態度堅決,謝池瑤也不過多地說道,只留下了一句,“若是要離開,自行找陳希,他會安排送你們回去。”
等謝池瑤離開后,李明霖看著她的背影,撞了撞柳昌毅,“楊柳,你說謝先生會不會被我們感動到了?”
柳昌毅給李明霖一個白眼,后者齜牙咧嘴對其進行反擊,不以為然,“劉賀,你剛剛說的真好,嘖嘖,看不出來,你還有一顆雄心壯志啊,有志氣,不愧是我李明霖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