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謝池瑤苦笑，“因為在意，我不想以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我想要給他一份干干凈凈的感情，只是此生不可能了。”
“你若是回頭問問呢，有時候兩個人能夠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楊樂聲示意謝池瑤回頭，她的位置背對著門，看不到顧瑾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門外聽到了多少。
楊樂聲接過顧瑾手中的藥罐，“可別糟蹋了我這上好的補藥，你們先聊，我出去走走，決定好了告訴我。”
楊樂聲在謝池瑤殺人的眼神中溜了出去，這番話本就是他故意讓顧瑾聽到的，畢竟他可不想在自己手下出人命，畢竟現在的身份是江神醫。
“顧瑾，我——”
“小姐。”顧瑾打斷了謝池瑤的話，“我愿意的。”
謝池瑤驚訝地打碎了一旁的杯子，“你說什么？”
“從來到小姐身邊，我就決意一生都陪著小姐身邊了。”顧瑾看著謝池瑤未隆起的腹部，他也怨恨過，但是沒有什么比謝池瑤活著更重要了。“如若可以，我可以做他的父親。”
“顧瑾，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顧瑾：“小姐，我知道。剛才你和江神醫的話，我都聽到了，如果為了那份感情，要讓小姐陷入危險的境地，我寧愿不要，我只要小姐活著。”
“可是服藥不一定會對我的身體有害，只是沒有可能沒有孩子而已——”
“小姐，我不想賭！”
“顧瑾——”
“小姐，你聽我說完。自我來到你身邊后，每次看你臥病在床，都恨不得以身替之，上次伂縣，這次也是，每次小姐遇險，我都恨自己無用，不能護你周全。我不想看到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那邊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敢賭。”
“我知道生孩子也有危險的，畢竟我的母親就是在九死一生中生下了我，可是時間還長，總會有辦法減少風險，讓小姐無恙的。”
謝池瑤動容，沒想到顧瑾沉默寡言的性子，心中竟然藏了這么多話，“顧瑾，你知道的，我這個孩子——”
“我知道，從今以后我就會當做我的孩子一樣對待的。顧家已經在我的手上了，如果你不想做帝師了，顧家就是他的。如果你還要去實現你的抱負，我會陪著你的，也會陪著孩子長大的。”
見顧瑾所有的事情都考慮到了，謝池瑤才知道自己考慮的確實不到位，只是若真的如此，太過于委屈顧瑾了。
“顧瑾，我們都先靜靜吧，給自己一些時間。”
“小姐——”
“顧瑾！”謝池瑤打斷顧瑾的話，“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待著。”
見謝池瑤態度堅決，顧瑾只好回了自己的院子，卻時刻關注謝池瑤院子的動靜。
等顧瑾離開后，謝池瑤拿下自己頭上一直佩戴的木簪，上次將詔令放在里面的空處，也是因為她在把玩中無意發現的。
之前原有的一張紙條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如今這張紙條又被謝池瑤放入了其中，若非自己不注意，只怕這張紙條永遠不能見天日。
只是給二人思考的時間不多，謝池瑤就聽到小桃帶來的消息：
“小姐，陸大人請你入府。”
“陸柒？”
“正是，陸大人說他不變外出見客，還是煩請小姐移步寒舍。”
“倒是他的性子。”
謝池瑤想到自己從謝父口中聽到的消息，想到蘇清染去世的事情，想必對陸柒是個巨大的打擊。
“讓人備車，我現在過去。”
“是！”
“對了，不必告知顧公子。”
小桃雖不知道其中的關系，但她一向聽從謝池瑤的安排，老老實實讓盛管家去備車了。
等謝池瑤乘車來到陸府的時候，門前已經掛滿了白色燈籠，靈堂也已經設好了，只是吊唁的人無幾，據說都是被陸柒趕出去了。
謝池瑤進去的時候，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等看到陸柒瘦骨嶙峋的時候，她大吃一驚，她印象中的陸柒意氣風華，如今卻被磨平了志氣，滄桑得像個老人。
“你來了。”陸柒抱著酒瓶喝了一口，在他的身旁已經擺滿了酒瓶，
謝池瑤單薄地說了一句“節哀”，然后上前上了一炷香，燒了一些紙錢。
“節哀？呵，這句話我聽了無數遍，可是我都想不明白，她為什么就死在了我的面前，明明說讓她等著我的，可是她就這樣死在我的面前了。”
謝池瑤燒紙的手一頓，繼續聽陸柒說下去。
“我和她的過往你知道最清楚的，當初你也勸我和她說明白，說清楚，是我自大了。呵呵！賢王拿著她頂替你的把柄，讓她勸解我站在賢王那一邊，若是勸說無用，就直接殺了我就好。”
“你知道的，她不會殺我的，但是又不想讓我知道真相，左右為難，就自己喝了毒藥。臨死的時候，還問我，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還是那日的恩情？”
“我急忙告訴她，我喜歡的就是她這個人，可是她永遠閉上了眼睛，我都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那句話。早知道，我就和她說開了，我早就喜歡上她了。”
陸柒眼下流出兩道清淚，眼眶下滿是青黑，讓謝池瑤不忍，但也無從勸解，“我現在閉上眼睛，都能看到她滿是鮮血的站在我的面前，她問我是不是喜歡她的。”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聽到陸柒的嚎叫，謝池瑤心里感嘆了一句：造化弄人。
當日她也提醒過蘇清染，夫妻之間坦白些，如今回想起來，只怕給她造成了不少負擔，以為自己是在威脅她吧。
“也有我的不是。”謝池瑤坦白年關聚會時候，她對蘇清染說的話，“當初我不該提醒她說這話的，倒是讓她有些負擔了。”
“你同她說過？”
“怪不得怪不得，那日之后，她就說要有事情同我說，只是我太忙了太忙了，陪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本以為自己會死在賢王登基的那一刻，卻沒想到她以命換命，讓我茍活于世。”
謝池瑤嘆了口氣，“活下來的人要承擔的痛苦更大。”
見到陸柒如此，謝池瑤心思復雜，沒想到二人最后會走到這一步。
“若是清染泉下有知，也不愿見你如此，她啊，最在意的人只會是你啊。”
“可是我有何顏面去見她啊。”
“你別忘了，你這條命是清染救的，為了她，你也要好好活下去，不然你日后更沒有顏面去見她！”
謝池瑤拿起一壇酒，砸了下去，“你清醒點！”
“你現在活著不是為了你自己，是帶著蘇清染的那一份！若你要繼續昏昏沉沉度日，我也不攔你，只是你要想明白，真的要這樣嗎？”
“要死你就現在死，別在清染靈位前哭哭啼啼的，擾了她的清凈！”
說完，謝池瑤沒有停留，剩下的話陸柒都能自己想明白的，自己只不過是來聽他說這些心里話的。
等謝池瑤走到門口的時候，發現了顧瑾的身影，二人對視一眼，謝池瑤率先移開了視線，但又想到了什么，慢步子跑了過去，一下子抱住了顧瑾。
顧瑾不明所以，但還是回抱住了謝池瑤。
謝池瑤哽咽地說道，“我們都要好好的！”
“會的。”
顧瑾知道蘇清染的死，讓謝池瑤有些難受，只好抱著她發泄出來，
“剛才在里面我不敢哭，我看陸柒那么難受，明明他們那么相愛的，怎么就陰陽相隔了。”謝池瑤有一句每一句地說著，顧瑾抱著人耐心地聽著，時不時回應幾句。
“沒事的。”
謝池瑤輕聲說道：“顧瑾，我們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吧。”
“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好好的，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
“好。”
顧瑾抱住了謝池瑤，將人帶離了陸府，畢竟二人如此在門口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等二人離開后，馮源才出聲提醒不知道來了多久的君臨越。
“皇上！”
“沒事，我們回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