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藍王鯤救了你?”祈圓猜到了。
“沒錯,流入歸墟的我被藍王鯤發現,他跟著取藥的青鳥把我帶到了蓬萊仙島。”小奇接下來講了他死而復生來到不咸山的歷程。
藍王看著小奇一身戎裝,知道他是隨玄女打仗的將領,便將他救起,也不知他還有沒有得救,只好馱著他緊跟青鳥找到蓬萊仙島。
藍王化成人形登陸蓬萊仙島,像個巨人,身高是常人的兩倍,皮膚是那種常年風吹日曬般健康的,黝黑發亮,上身衣服沒有衣袖,露著兩個粗壯的臂膀,肌肉發達。
小奇癱軟在他的臂彎里就像個幾歲的孩子,被藍王襯托得尤為嬌小。
藍王帶著小奇參見了蜃海長生仙姑,請她相救。仙姑識得他是玄女的將領,有著陸吾和窮奇兩族的血脈,便猜出他是被陸吾王送到玄女那里的小兒子凜王。
蜃海長生仙姑將小奇安頓在蓬萊仙宮,藍王由于不能在陸地太久返回了歸墟深海。
既然是陸吾的孩子,他是有九命的,沒那么容易死。仙姑每日以仙丹喂食小奇,又讓前來取藥的青鳥將凜王的情況傳遞給昆侖山西王母和陸吾王。
而此時玄女也已將凜王戰死的消息告訴陸吾王,玄女知道凜王的戰斗力,懷疑有人要害小奇,仔細調查后找出了給小奇下藥之人,也因此供出了指使之人正是對陸吾王的王位覬覦已久的二殿下瀾威。
陸吾王暴怒,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為了奪位手足相殘,不擇手段。因為他清楚這樣的人早晚也會為了權力而不顧父子之情。為了震懾他人,瀾威被斬了九尾,去人間做一個凡人。
出于對小奇的愧疚,陸吾王求西王母給一顆靈藥讓小奇他重獲新生后能盡快恢復。
并將一枚陸吾一族的令牌讓青鳥捎給小奇。
盡管陸吾王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從此跟陸吾一族會更加疏遠了。
小奇吃了西王母的靈藥后恢復迅速,又有蜃海長生仙姑的照護,神力也慢慢地和之前差不多了。
他終日在仙島游逛,或躺在鮮果樹下沉思,與仙島一眾小仙們都混熟了,有人給他鮮果吃,有人給他鮮花的蜜糖吃,很快,他的身體恢復如初。
小奇也會去歸墟找藍王,跟他在歸墟遨游飛翔,藍王沉穩善良,重情重義,恪盡職守,帶領家族看管著歸墟之下的鎮妖壑。
他們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這是小奇從小到大第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他倍感珍惜。
幾年悠然自得的蓬萊仙島生活,是小奇這些年戰場廝殺以來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不久小奇從青鳥那里得知大荒已太平,玄女帶軍大獲全勝,不需要打仗了。此后玄女沒有去天界領功,而是選擇了退隱,沒人知道她的去向。有人說她去了天外天,有人說她下了凡塵。
直到今天西王母說起,才知玄女厭倦了神以武力平亂,選擇了下界歷劫重修。
蓬萊仙島終究不是小奇這等錚錚鐵漢的久留之地,他還是選擇離開了,謝別了蜃海長生仙姑。
他先來到歸墟找與藍王道別,藍王問他歸處,他還沒辦法回答,昆侖山他短時間內是不會回去了,師傅玄女也不知去向。他該去哪里?
“去個沒人認識我的僻靜之處吧?!毙∑嫱蝗婚g決定。
“大荒東北部地廣人稀,也許你可以去那邊看看。”藍王建議,他從北海過來時曾路過那里。他明白小奇的心思。
小奇與藍王道別,向藍王說的方向飛去。途經不咸山時他被漫山銀裝素裹吸引,決定先在這山里安頓下來。
祈圓聽得津津有味,“所以玄黓毀了蓬萊仙島,殺了藍王鯤,你心里定是痛苦萬分的!”祈圓再次握緊小奇的手,他的手掌寬厚有力。
小奇點頭,蓬萊仙島廢棄,和藍王鯤的死亡讓他恨透了那個無惡不作的玄黓。
說話的間隙,那只小青鳥從祈圓袖口鉆出,調皮地落在祈圓頭頂,銜來啄去,一會兒又跳到小奇肩頭,單足站立,竟瞇起眼睛睡著了,倒是只無憂無慮的小家伙,緩和了這有點悲傷沉重的氣氛。
“你來到不咸山時就遇到我了嗎?可你明明是只幼虎?!逼韴A疑惑。
小奇臉上終于有了些笑意,“我來到不咸山后與山中眾小妖和野**好,化解了他們與山下肅慎國的矛盾,我常年隱居在肅慎國,經常到不咸山上游玩,修煉。”
原來小奇并不住在不咸山上。他在山上看到過祈圓將從鳥巢中掉出的鸮寶寶送回巢,也見過她解救被困的梅花鹿,這是一個善良美麗又勇敢的小姑娘。
她騎著一匹小紅馬,善待著山間生靈,在不咸山小妖和獸群中也都流傳著這個小姑娘的故事。但大家都不知道她的來歷。但小奇能感受到她擁有神力。
所以,那日小奇化作幼虎故意咬傷她的小馬,跟她回了扶桑城。扶桑城的存在和扶桑族人怪異的變化,讓他決定留下來。
當然,讓他留下來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喜歡和這個小姑娘在一起:一個流落凡間的昆侖山凜王,在這個小姑娘身邊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善待和快樂。
做她的坐騎,做她的保護神,做她的小貓咪,都是快樂的。
祈圓望向小奇的眼睛,講到這里的小奇,臉上竟也泛起紅暈,尤其那對耳朵,紅透了。
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二人身上,身后的桃林也仿佛鍍了金邊。
白亭的風鈴隨一陣微風又響了起來,聲音悅耳,像是開心的笑聲。
也許是無憂公主看到自己的愛子與心愛的姑娘在一起,圓滿了她對美滿幸福的向往,而感到欣慰吧。
太陽落山前,小奇還是帶祈圓去見了陸吾王,他恨他,但他終究是自己的老父親。
陸吾王的宮殿設在昆侖山第二層懸圃。威武莊嚴,兩條護衛龍一直在宮殿上方盤旋。
父子幾百年后重逢竟沒有任何表現,兩人都十分平靜。陸吾王頭發已花白,但身形依然魁梧挺拔,端坐在大殿之上,表情嚴肅。小奇只敷衍地拱手行禮,甚至沒有叫一聲“父王”。
陸吾王倒也沒在意這些小節,只問他為何才來。
“我去涼風之山拜祭了母親?!毙∑婀室馓岬侥赣H。
陸吾王沒有回應,他心里自是有愧于無憂公主,但又不愿承認??葱∑嫔磉厧е粋€女孩,也未多問,只當是個婢女。
“此次叫你回來是想告訴你,在你還未出生時,我曾與昆侖山陸吾族另一分支的族長堯里斯給你定了一樁親事。他的女兒娜蘭格與你年齡相仿。”
話音剛落,祈圓內心一陣燥亂,小奇竟是有婚約之人?
小奇也一臉震驚:“這種事情怎能作數?酒后胡言亂語就定了我的終身不成!何況我當時還未出世,我自己沒有同意的事情你不要強加于我!”
感覺父子倆下一秒就能打起來。
果然,陸吾王怒拍坐榻扶手,胡須都在顫抖,伸出手指著小奇就罵:“果然是逆子,與你母親一樣,與你母親一樣不識好歹!”
這話可徹底激怒了小奇。
“你沒有資格提我母親!她嫁給你沒過過一天舒心的日子!我不會再重復母親的不幸,你趁早通知對方取消這可笑的婚約!”
“不識好歹!我族如今勢力削弱,與他們和親能助我陸吾一族重振雄威!”陸吾王吼道。
“與我何干?”小奇輕哼著回道。
祈圓拉了拉小奇衣袖,示意他不要爭吵。
“難道是為了這個女人?”陸吾王突然把矛頭指向祈圓。
“她是我的主人,我為她效命,我……”小奇想說非她不娶,想想算了,怕嚇到祈圓。
“逆子!你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連陸吾一族的王位都不要了嗎?”陸吾王已氣得語無倫次,吹胡子瞪眼。
“她沒有來歷不明,她是羿神的女兒,還有.我從未想過要你的王位,現在不會,以后也不會!”
小奇拉起祈圓的手欲走。
陸吾王自是不信,羿神哪來的女兒。他沉浸在自己的憤怒中。
可是他憤怒什么呢?他何時善待過這個兒子?現在突然說什么王位,說什么婚約,小奇怎可能接受。
陸吾王也無計可施。也許他是氣自己。
小奇拉著祈圓不辭而別,他只想快點離開昆侖山,他覺得和父親多待在一起片刻都會窒息。
叫他回來竟就是這等荒唐事,指腹為婚竟用在了他身上。
祈圓也不說話,她不知道說什么。
小奇要化飛虎讓她坐,她拒絕了,她說想練下自己騰云駕霧。于是小奇牽起她的手慢慢施法,帶著她騰云而起,向不咸山方向飛去。
穿越一個個云層,祈圓突然問小奇:“你就不想見見那個公主嗎?也許她是你喜歡的類型。”這話好像帶著幾分不是酸味。
小奇捏緊了祈圓的手:“
你知道這條流經昆侖山的河流叫什么名字嗎?”
祈圓低頭看了下,在高處俯瞰,那河流蜿蜒曲折像一條巨龍,“弱水?!?/p>
“我想說,弱水三千,而我只想取一瓢來飲。我遇見你,足夠了?!闭f完又捏了捏祈圓的手。
一陣笑意從祈圓內心發出,掩飾不住地爬到了臉頰上,臉頰熱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