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圓微微一笑,搖搖頭,“我覺得你的腦子才不太靈光,再加上心眼子壞,才會有這樣的論調。”
玄黓面帶慍色,“哦?”
“小奇與我出生入死,我們兩個人的默契不是你這樣的怪物所能理解的。他若要娶娜蘭格公主必不會誆我瞞我,他會告訴我原因,而我也會尊重他的選擇。我幫不幫他不會因為他是否娶了別人,而是我和小奇幾百年的互相信任與支持!只有像你這樣私欲極盛,占有欲極強,又從未信任過他人的怪獸,才會誆騙、會隱瞞、會去破壞,你自然也得不到尊重和真正的愛,氣急敗壞、求而不得是你所有的結果!”祈圓字字鏗鏘。
沒錯,這就是祈圓真實的想法。她相信小奇的“只取一瓢”。幾百年的朝夕相伴,小奇是什么樣的靈魂她心知肚明。若小奇真的娶了娜蘭格,她確實會傷心,但也僅限于傷心,她仍然會祝福,會幫他對抗玄黓。只是此后會少一個人與她同回不咸山,而她也不會再踏入昆侖半步,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別忘了你在我手里!”玄黓果然有些氣急敗壞。
“那又怎樣?你若真要攻打昆侖也不會等到現在,你是不是怕了?”祈圓繼續試探,同時慢慢向后退了半步。
“我會怕嗎?若不是我母后近日要去往天外天,不能干擾這九重天梯,我早已將昆侖夷為平地!”玄黓死死盯住祈圓,眼睛里似乎要冒出火來。
“就憑你?”祈圓繼續激怒他。
“足矣,現在的昆侖空有其名,拿下昆侖,封瀾威為陸吾王。我會讓你看到整個大荒都會是我的,三界都會是我的!”
祈圓嗤之以鼻,她要知道的也問清了,此時走是最好時機。她拍手假意稱贊,然后說道,“那我今天還必須好好給你唱唱歌,慶賀慶賀。只是這洞中陰暗潮濕我不習慣,我喜歡在陽光明媚的外面唱歌?!?/p>
“想跑?”玄黓也不笨。
“跑得掉嗎?這是你的地盤。”祈圓說道,玄黓對她的本事也不甚了解。
“好哇,那就聽你的?!毙]料她沒有逃跑的本事。
看他同意了,祈圓轉身就向外走,一襲黑袍的玄黓也跟著出來。
洞外陽光刺目,鳥語花香,還沒等玄黓反應過來,祈圓已騰云而起準備逃走。
“休想逃出我的手心!”玄黓更快一步,擋在祈圓身前。
祈圓伸手喚出九天震魂矛,將神力匯集,準備與他拼命。
玄黓運出火球握在手中卻沒有拋向祈圓的意思,只是一揮手,圍上來一群手持兵器的妖怪,“別讓她跑了!”
“你把我關在這里何用?去威脅小奇嗎?”祈圓問道。
玄黓沒有回答,只是讓那些妖怪縮小了圍圈。
祈圓將長矛掄起,掃出一道半弧形缺口,那些妖怪紛紛倒地,完全不是祈圓的對手。玄黓也沒想到,她的神力竟精進得這么快。
沒等他們反擊,祈圓已從那缺口中飛出,翻過山頭,耳邊有飛過玄黓擲出的火球。祈圓沒有回頭,她能想象到玄黓氣急敗壞的樣子。
而玄黓雖然生氣,但也沒有追上來,只是在祈圓身后大吼了一句:“我早晚會把你留在我身邊!”
這樣的話從他嘴里說出,對祈圓來說簡直是一個詛咒,她才不要和這怪物在一起,一刻都惡心至極,只想將他打到魂飛魄散,告慰整個扶桑城,還大荒太平。
祈圓只想盡快到昆侖,把這兩天所見所聞告知小奇。這次,她沒有猶豫,這事關整個大荒的安危,兒女情長暫放一邊,她是羿神的女兒,孰輕孰重她拎得清。
昆侖這么大,去哪里找小奇?祈圓直接來到上次小奇帶她見陸吾王的宮殿。只是這殿外有神兵把守,戒備森嚴。最后,祈圓選擇去無憂公主墓前看看,那里是小奇最牽腸掛肚的地方。
曾經的那片桃花海如今已結成一片桃園,一個個小桃子剛剛成型,一縷縷青桃的淡淡的芬芳撲面而來。
白亭前果然有人,一男一女,一白一紅,并肩站立。祈圓在桃樹下駐足,沒有貿然前往。看背影她已辨出男人是小奇,很顯然,那女子必是娜蘭格。原來小奇也會帶娜蘭格來這里。而且,小奇牽起了娜蘭格的手,二人一起跪下叩拜。
難道真的被玄黓說中了嗎?不是早已想好如果他們在一起就祝福嗎?為什么此時心底會有一絲疼痛的痕跡?原來傷心是這樣的滋味!祈圓讓自己平靜下來,深呼吸,銘記自己的初衷,只把玄黓何時攻打的消息傳遞給他們即可,也許小奇已不需要自己的幫助。
祈圓很想躲起來,但是好不容易找到小奇所在,只將信息傳遞即可。祈圓站在桃樹下,感覺自己的雙腳無比沉重,像她的心一樣在墜落。
亭前兩人對著墓碑叩拜后,又相視行禮,然后轉身說說笑笑地往桃林這邊走來,都沒有發現站在桃樹下的祈圓。祈圓感覺到心跳加速,想要叫住小奇,又覺喉嚨似乎發不出聲音,卡住了,“小奇”兩個字被她咽了下去。
直到小奇停下腳步,望了過來,祈圓與他四目相對,她感覺自己眼眶有些濕潤,又趕忙假裝抬頭看云,忍了回去。
小奇快步跑過來,娜蘭格反而慢慢地向這邊走著。
“你來了!”小奇面露喜色,“可是有嫦娥仙子的消息?”
祈圓克制住自己,讓自己盡量自然一些,“說好了來助戰的,我肯定會來。我母親找到了父親,他們在一起。”祈圓頓了頓,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眼睛看著別處,始終無法與小奇對視。
“嗯……我來只是想告訴你玄黓未出兵攻上昆侖,是因為……嗯……是因為羲和王母近日要去天外天,要從九重天梯走……”祈圓還從未和小奇說話這樣吞吞吐吐過。
小奇自然看出了異樣。他雙手握住祈圓肩膀,讓她正視自己的眼睛,“你怎么了?而且,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沒什么,我只是……嗯……最近受我母親的事影響,心緒不太穩定。”祈圓又開始結巴,這根本不像平時的她。
“我知道怎么回事,哈哈,她對耀奇哥哥你失望了,她吃我們的醋了!”娜蘭格此時已走到他們跟前,搶先說道。
小奇一頭霧水,祈圓臉色通紅。
“你是不是看到我們在一起很不自在?哈哈,以后你可會是我的阿嫂,可不能胡思亂想。”娜蘭格又俏皮地說道。
祈圓看向她,小奇連忙對娜蘭格說道,“你在胡說什么!剛在我母親墓前不是說好,會聽義兄的話嗎?怎么轉眼就胡說八道起來!”
義兄?怎么回事?祈圓瞪大雙眼看著他們。
小奇一本正經又十分焦急地解釋:“經過幾日相處,我們已經與雙方長輩說明,婚事已退,從此我們之間再無指腹一說。那蘭格對昆侖比我盡心,我決定與她結拜兄妹,把陸吾令牌交與她。昆侖山交與她守護?!?/p>
“娜蘭格確實有這個魄力?!逼韴A肯定道。她心里也仿佛輕松了許多。
“剛是在我母親墓前結拜?!毙∑嬗终f道,他想到祈圓剛剛定是看到他與娜蘭格熟識親密了不少,心生誤解。
“耀奇哥哥說,只有在他母親墓前結拜才作數。祈圓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家耀奇哥哥心里可只有你一人!”娜蘭格又補充道。
祈圓覺得自己雙頰很燙,定是更紅了,竟掩飾不了一點兒!
“我先走了,還要去練練兵,你們倆慢聊?!蹦忍m格倒是識趣,先走一步。
祈圓背轉身體,“哪有你們說的那樣!今日那玄黓還說我腦子不靈光,明知你二人婚約還要上昆侖。”
小奇繞到祈圓身前,“你見到他了?他怎敢如此說你!”
祈圓仰頭看向小奇的雙眸,“我告訴他,就算你娶了娜蘭格,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祝福你。我也依然會助你與他作戰?!?/p>
“我當然不會娶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人,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小奇再次握住祈圓的肩膀,鄭重地說道。
祈圓看著小奇,那會兒濕潤的眼眶終是流下一行淚來,只是嘴角上翹,微微笑著。這滴淚是因為她和小奇的心是一樣的。
小奇用他的大手將祈圓的眼淚抹去,將她緊緊地擁在懷里。他們在一起幾百年,他們是相同的靈魂,小奇太知道堅定與偏愛對一個孤獨長大的孩子的重要性。但他還是有些自責,這件事他沒有處理得很好,還是讓祈圓傷心了,這是不應該的。
“玄黓有沒有難為你?”小奇關心地問著,上下打量了下祈圓,怕她受傷。
“當然沒有,你忘了我有定魂珠嗎?我若受傷你怎會沒有感知?”祈圓終于笑了,雖然她想得很通透,但是當真的看到他們在一起,還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他們牽手又坐在那株桃樹下,目視著忘憂草開出的一朵朵黃色的花。祈圓將這幾日在赤烏國與昆侖山下經歷的事情慢慢道來,小奇贊嘆祈圓的魄力,又有些自責自己這幾日沒有陪在她身邊,讓她受了很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