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歇息吧,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又剛經歷了一場惡戰。我去找些吃的來。”小奇看著祈圓臉上已略有疲憊,想到她這些日子沒少吃苦,心中憐愛,忙安頓她進屋休息,養足精神。
小奇轉身來到院落,就見幾個侍女飄飄而來,服飾與娜蘭格類似,小奇便知這是娜蘭格派來的人。
“公主說你們不會回懸圃宮殿,便派我們送些吃食過來。”說著將一盤盤烤熟的肉和精致的點心擺在院內石桌上,還有幾籃子水果。
“凜王慢用!”幾個侍女說完騰云而起,飛向懸圃。
小青鳥開心地跳上石桌,自顧自啄著一塊點心,開心地吃起來。小奇也不阻止,讓它盡情享用。
日已西斜,難得的靜謐安逸。
小奇走進房間時,祈圓在床榻上睡得正香。有小奇在祈圓總是特別安心,自然很快就能入眠,睡得踏踏實實。
小奇再次化身那只貍花大貓,輕跳榻上,靠在祈圓身邊趴好,輕舔了幾下爪子,閉目養神起來。這是他對祈圓最獨特的守候。
在這個小院里安心地休整了幾日,玄黓并沒有卷土重來。
娜蘭格派人打探,發現山腳下的玄黓大軍已撤離,只留下斕威和他的小妖們,昆侖暫時安全了。
玄黓帶著兇獸和罪妖去了哪里無人知曉,他為何突然放棄昆侖山也讓人捉摸不透。但大家都清楚,他到哪兒,哪里就會遭殃,對他來說,生靈涂炭又何妨?
不管怎樣,玄黓已走,小奇和祈圓決定回不咸山。
“回不咸山前我想再去次天界!”祈圓看著小奇鄭重地說道。
“我明白,僅憑你我二人對抗瘋魔的玄黓太難了。更何況還有昭陽神君。最應該出手的是天界。大荒這么大動靜:海底罪妖被放出,六兇后人被蠱惑,昆侖山遇襲……這些無論哪一件都足以震撼天界,派人將他降伏,還大荒太平。是天帝真的不知?還是有人不想讓他知道?所以,你想去拜見天帝?”小奇試探著問道。
“何止大荒?天界又何嘗不是呢?我母親在天界自戕,冉喜受盡折磨,本應最清朗嚴明的地方,對這些都充耳不聞。我想親眼見到天帝到底昏庸到什么地步?神還能不能護佑蒼生,伸張正義?”
祈圓義憤填膺地說著,又看向小奇,“你會不會覺得我魯莽?天帝若裝睡非你我能叫醒。但我想知道結果,然后才能決定接下來該做什么。”
“你決定的,我就陪你。如果此舉幼稚,那就陪你幼稚好了。你盡管大膽去做,我會盡全力給你托底。”小奇說著摸了摸祈圓的頭,笑了出來,讓有些嚴肅的談話輕松了些。
“你在笑我?”祈圓瞪著她烏黑晶亮的大眼,一臉的不解。
“不,我是高興:又可以和你一起做一件看似瘋狂但很有意義的事。”小奇頓了頓。
“不過你說得不無道理,倘若天帝真的不管或推脫,我們后面也可名正言順地保衛大荒生靈。”小奇依然摸著祈圓的頭,溫柔地肯定道。
“出發前……”兩人又是異口同聲。小奇示意祈圓先說。
“出發前我想山腳下釋放被玄黓囚禁的女孩子們,你呢?”祈圓輕抓小奇有力的手腕,輕輕搖晃著。
“那正好,我要去找斕威。”小奇沒有說為何去找斕,但祈圓自是明白幾分。小奇與斕威畢竟是有血緣的兄弟,干戈總要化解。
于是二人辭別娜蘭格,來到山腳下,分頭行動。
祈圓找到關押那些女子的山洞,雖然玄黓走了,但洞口依然有兩個小妖把守,祈圓用矛桿將其中一個小妖打暈,另一個小妖剛要大喊,祈圓的矛尖已抵在它的咽喉,“別出聲,進去!”
祈圓還是心軟,即使是小妖,她也沒有一矛下去要了他們的小命。她押著小妖進洞,牢里的女子們看著手持長矛,一身英氣的祈圓走了進來。
祈圓伸直手臂,將閃著寒光的矛尖抵在小妖后頸處,女孩子們躁動起來:有的喉嚨里發出“啊啊”的聲音,有的尚能說話,虛弱地喊著“救命”,她們雙手緊緊抓住牢門的欄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快把牢門和鐵鏈打開!”祈圓輕喝道。那小妖哆哆嗦嗦照做,女孩子們從牢籠里爬出,祈圓將開鎖的小妖也打暈,并引導女孩子們出洞。
她們久不見天日,用衣袖遮擋著陽光,喜極而泣。隨后祈圓又引導她們繞到山洞后面,從小路下山。看著她們跌跌撞撞,漸漸變小的身影,祈圓終于舒了口氣。
她轉身望向瀾威所在洞府,并沒有打斗的跡象,安靜異常。即使打斗他們也完全不是小奇的對手,所以祈圓絲毫不擔心,只是找了瀾威洞府對面的一棵大樹,坐在樹杈上悠閑等候。
祈圓知道,小奇來找瀾威,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只是希望他不要再作惡。當然,瀾威這樣的人害人不成,自己又變成如今這副模樣,讓他收心不作惡太難了,他甚至可以幫助玄黓攻打昆侖,只為了那個王位。
如今王位是空懸的,雖然小奇把陸吾族令牌給了娜蘭格,但娜蘭格并不想稱王;盡管她已是小奇義妹,但她只想在昆侖山有危險時能夠調兵遣將,守衛昆侖。至于王位,她根本不在乎,沒有戰爭的日子她依然是一個自由自在的小公主。
瀾威看到小奇只身前來是害怕的,他怕小奇報仇,畢竟他害死過小奇。但他又是不甘心的,甚至覺得他所遭受的懲罰都是小奇造成的,而沒有去想是自己的惡讓自己走到今天這種人不像人妖不像妖的地步。
然而小奇并沒有一見到他就索命。“我從未想過做陸吾一族的王。”小奇開門見山。
“可父王還是把令牌交給了你!”瀾威憤恨道。
“很可惜,你不是那個真正要守護昆侖的人,不然,我也不會把令牌交給娜蘭格公主。”
“你……你竟把令牌給了一個外族的人!”瀾威此時又恨又氣,又震驚。
“我只會把令牌托付給真正維護昆侖的人!而你,只是覬覦這個王位,你要的只是地位,而不是護佑昆侖!我陸吾一族的使命從來都是守護昆侖!你做不到!你甚至勾結玄黓來攻打昆侖!你已被這個王位迷了心竅!”小奇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瀾威無理可辯,他確實只盯著那個王位,不擇手段。
“父王斷了你的九尾,卻留了你一命,你理應痛改前非,好好做個正直的凡人,好好修煉,可你仍利欲熏心,墮了妖道,今日,我本該直接了結了你。”小奇說著將長戟抵在瀾威心口,“我念你我手足,不會要了你的命,但你必須洗心革面,來世投胎重新做人!”
瀾威“撲通”一聲,滑跪在地,凌亂的頭發披散著。
小奇收回長戟,以掌運力,破除了瀾威的妖氣,只見瀾威匍匐在地,先是化成一只無尾胖虎,最后變成一個素衣之人,他緩緩抬起頭,雖仍是臉大嘴闊之人,但臉上已沒了橫氣,頭發也花白了許多。
小奇轉過身,不再看他,“上山去吧,用你的余生去守著父王,來世好好做人,重新修煉,若再心生邪念,我見之必斬,不會再顧念手足!”
小奇沒再看他,洞中小妖們早已嚇得四處逃竄。小奇掄起長戟直指他們,“你們這些小妖也休要再作亂,否則,你們可沒有做凡人的機會,只有魂飛魄散!”小妖們一個個跪地求饒,口中說著:“不敢,不敢了!”
“你等立馬上山去找娜蘭格公主,以后就為她效力,不要再有歪心思!”小妖們一一答應,悉數出洞,為首的幾個將所有小妖們召喚在一起。一起向玄圃而去。
小奇也跟著出來,手里拎著瀾威的衣領,“去吧!”隨即用一朵云將瀾威送上了昆侖之巔。
山腳下更加安靜了。
“我的小奇果然厲害,就這么化解了!”祈圓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安靜,她一邊拍手一邊說道。
“你不是也成功解救了那些女孩子?你也很厲害!”小奇笑著說。
祈圓從樹杈上一躍而下,小奇不自主地騰空而起,伸出雙手去接,祈圓就這樣正好落在小奇懷中,和煦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衣袂飄揚,發絲飛舞,二人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
小奇輕點腳尖落地,祈圓害羞地試圖掙脫小奇的懷抱,“我自己可以的!”
“我知道你可以,但這一刻我只想接住你,抱著你。”小奇眼神真誠,祈圓更加害羞了,她將臉埋入小奇胸膛,雙臂也緊緊將小奇抱著,可以聽到小奇咚咚有力的心跳聲似乎加快了。祈圓偷偷地笑了。
小奇也將祈圓抱得更緊些,就像他們的命運,緊緊地羈絆在一起。
就這樣,他們互相抱了好一會兒,“好了好了,快放我下來。”終究還是祈圓先開口,而小奇一向是遵命的。
他們又牽著手在這山腳巡視了下,確定沒有小妖的蹤影了。小奇揮手將所有洞府一一封堵,恢復了山體原來的樣子。希望這里再也沒有妖怪出沒,還山下各國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