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有沒有受傷?”祈圓關切地看著小奇,她想到由于定魂珠的捆綁,自己沒有感受到的箭傷的疼痛都被小奇一人擔下。
小奇緩緩搖頭,然后上前一步,將祈圓攬入懷中,緊緊抱住,臉頰輕貼她的額頭,輕輕摩挲著,“你怎么這么傻?”小奇說道。
此時,小奇想到的是祈圓那句“三界重要,你也一樣重要”,被人珍視的感覺,讓他的內心溫溫熱熱,汩汩涌動。
“你還不是一樣傻,竟然想從落神崖跳下!”祈圓將臉貼在小奇胸口。
“如果我真跳下去你會如何?”小奇故意問道。
祈圓將臉移開,抬頭看著小奇,伸出雙手捧住他好看的臉,“那我就去你跳下去的地方尋到那只會咬小馬屁股的小老虎,把它帶回不咸山養大!”
祈圓咯咯地笑著,看著小奇的眼睛,然后慢慢將手滑下來,回抱著小奇。
小奇沒說話,只是將祈圓抱得更緊了些,像是怕她消失一般。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在二人心中涌動。
“你們兩個還真是肉麻!沒眼看,沒眼看啊……”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吐槽著他倆。
祈圓和小奇倏地松開懷抱,向祈圓的梳妝臺看去:小青鳥正單腿立在銅鏡上,扭著頭梳理它背部的羽毛。
祈圓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小青鳥,非禮勿視可知否?”然后假裝生氣地要沖過去。
小奇笑著拉住了她的手,“別別別,它可是我們的大功臣,救命恩人。”
祈圓突然想起什么,忙問道:“小青鳥,月宮什么情況,你可見到常曦娘娘?”
“見到了,月宮里只有常曦娘娘一人,但是她坐禪不語,緊閉雙眼。我足足等了一天一夜,她一個字都沒有說。然后我又去了蜃海長生仙姑那里,很怪,距我上次去才短短幾日,山中竟已空無一人,雜草叢生。回來路上正好遇到你們兩個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好出手相救……”小青鳥邊說著邊驕傲地瞇著眼睛,昂起脖頸。
祈圓聽到它這么說自己,心中自是覺得好笑,這小東西竟然瞧不起自己!便故意要上前理論,卻被小奇笑著拉住,擺擺手,示意就讓它說好了。
“對哦對哦,要給我這么能干的小青鳥多加一把糧食才是。”說著從袖口里拿出一個小米袋,又從桌子上拿了一個小碗,倒了滿滿一碗,堆起一座小小的米山。
小青鳥從銅鏡上跳下,快樂地啄著,忙得顧不上再說話。
“竟把你餓成了這樣!是我照顧不周了。”祈圓心中突然有些自責,它畢竟還是只雛鳥,卻已幫自己做了那么多事。
祈圓又倒了杯水放在一旁,又端了一盤洗好的果子給它,“慢慢吃,別噎著。”
“長生仙姑會去哪里?會不會也被他們……”祈圓不敢想那兩個惡魔到底對她們做了什么。
“應該不會,長生仙姑能給我們血珠,說明她已知曉玄黓的蠱毒,有應對之法。再說,他們二人的目標是乾坤珠。況且,他們兩兄弟一個想做三界混沌見不得光的大魔王,一個想繼續留在天界做下一任天帝,但乾坤珠只能滿足他們其中一人的野心。現在見他二人聯手,不過是其中一人暫時妥協之法。”小奇踱著步子分析道,“所以,他們只是暫時控制了天界其他宮宇,昭陽不會讓玄黓大開殺戒。而且就算他們有這個賊心,也未必是長生仙姑的對手。戰線若拉得太長,不利于他們找乾坤珠。”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祈圓轉頭問小奇。
小奇來到桌邊坐下,與祈圓面對面,“我們要抓緊時間尋到玄黓在東海掠奪的三座仙島,蠱毒的根源也許來自那里。”
“東海?”祈圓低頭思索了片刻,她不是猶豫要不要去東海,而是考慮到自己身上帶著的兩樣寶物,“小奇,這乾坤珠和金如意不能總是帶在我身上!他們兩兄弟隨時可能反應過來找我們,爭斗在所難免。萬一落入那兩兄弟手里,后果不堪設想。不如,我們先去下湯谷,把這兩件寶物交給冉喜。”祈圓提議。
“只怕會置他們母子于危險中。萬一昭陽找到他們……”小奇明顯有些擔心。
“不會,那昭陽對他們母子棄之如敝屣,不會踏上湯谷一步。也定不會想到這么重要的東西我會交給毫無戰斗能力之人,又是我的至親。他們的眼中釘是你我二人。”
“也有道理。”小奇點頭贊成,“事不宜遲,我們稍作休整,要盡快出發。”
祈圓看了看彼此,身上的血漬、污漬和破損已沒眼看,竟是如此狼狽不堪,確實要休整一下了,“時間寶貴,我們分開行動吧,我獨自去湯古,你和小青鳥去找仙島,然后我去與你們匯合。”
小奇又看了看小青鳥,“小英雄,你可能找到東海那三座仙島?”
“只要蓬萊仙島和另外兩座仙島在一起,應該可以找到。”小青鳥說完繼續埋頭苦吃,剛才還堆成小山的米碗,現在已陷下去一個小坑。
“那就好!我們各自準備下,趕在太陽落山前出發。”
祈圓緊急交代紫玉和達北繼續照顧好庭院,倘若玄黓和昭陽找到不咸山,走為上策,切莫迎戰,保命要緊。
一切打理好,祈圓和小奇帶著小青鳥向東海而行。
到了海邊,二人停下來,一切盡在不言中。小奇目送祈圓向湯古飛去,祈圓回頭揮手,笑容燦爛,就像只是去走個親戚,讓小奇勿念,“等我!”祈圓沖小奇喊道。
小奇也揮揮手,示意她快去快回,畢竟不能被那兄弟二人發現她的湯古之行。
祈圓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海天交接處,小奇帶著小青鳥向歸墟飛去。
日落西山,又是漫天紅霞,和那日她離開湯古去深海取矛時一樣的景象。
啟明星閃亮,祈圓再次來到了湯古。
湯古依然清靜。祈圓淌過清澈的淺水,踏上湯古的小島——扶桑城舊址。遠遠地,祈圓就看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立于草原中央,這就是祈圓當年種下的那棵扶桑樹種,竟已和當年湖底那棵老扶桑樹一樣高。
枝頭的扶桑一族殘魂,閃閃爍爍,像一個個小燈籠。粗大的樹干旁已圍起柵欄,圈成一處小院落,三四間茅草小屋,亮著燈火。
祈圓快步走上前,院子里整齊地擺放著一些農具和漁具,炊煙裊裊,有煎魚的香味飄出。
祈圓心中無比激動,這應該就是冉喜的住所了。一個當年備受老城主和城主夫人寵愛的小公主,如今隱居過起了漁民生活。
“冉喜姐姐——冉喜姐姐——”祈圓開心地喚道。
柴門吱呀呀推開,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先探出頭來,“您找誰?”聲音稚氣,但神態有著小孩子沒有的鎮定。
“友仁,這是你姨母,快來見過姨母。”冉喜說著推開門。
祈圓看著冉喜一襲素衣,頭上包著粗布頭巾,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點綴,已然一襲農婦裝扮,淚水便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她的仙女姐姐受了好多苦。
祈圓迎上去,將冉喜緊緊抱住。“平安回了湯古就好。”祈圓感嘆。
此時的冉喜雖然日子清貧,但是沒有天界那些罪受,世外桃源般,內心反而平靜閑適。
“快,屋里坐!”冉喜拉著祈圓的手向屋內走,祈圓俯身,將小男孩抱起,一起走向屋內。
冉喜將房子收拾得一塵不染,陳設簡單,但很舒服。
祈圓將小男孩放下,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小男孩濃眉大眼,胖乎乎的小臉,十分招人喜歡,一雙大耳,福氣滿滿。眼神純凈,沒有一點昭陽邪氣的影子,看來冉喜教育得很好。明明才出生沒多久,竟已是六七歲孩子大小。
“自從回到湯古,友仁長得更快了,許是每日在這扶桑神樹下吸收了精華。”冉喜看出祈圓的疑惑。
“友仁,我是你娘親的妹妹,你要叫我姨母。”小男孩看著祈圓,用力地點點頭認可她。
“知你回了湯古我就放心多了。”祈圓看向冉喜。
冉喜也難得一笑,“舒心多了。”
“天帝……”祈圓突然停下看看友仁。
“不用避諱他,別看他小,心智已很成熟。”冉喜說道。
祈圓將天界經歷所見一一講給冉喜聽。
“天帝也沒了,昭陽豈不是會更猖狂?”冉喜擔憂道。
祈圓點點頭,然后將金如意和乾坤珠拿出,講了來歷,以及將為何攜這兩樣東西來湯古找她們母子一一道來。
冉喜毫不猶豫應下,只要是為了對抗那兩個作惡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不怕,何況是保管兩個物件。
冉喜將金如意收起,這畢竟是友仁的天帝爺爺給的,她要好好保管,等友仁大了再交給他。
祈圓將乾坤珠捧在手心,光芒四射,瞬間將這間小茅屋照得有如白晝。
“這乾坤珠關乎三界安危,一定要妥善保管!”話音剛落,乾坤珠突然從祈圓手心升起,飛向半空,滴溜溜打著轉。然后猛地向正在旁邊玩耍的友仁飛去。
祈圓和冉喜都愣住了。
友仁抬起頭看到乾坤珠,竟呵呵笑起來,像是發現了好朋友一樣。他站起身,眼睛直直地盯著乾坤珠。
乾坤珠來到友仁面前,仍在滴溜溜地轉著,光芒在屋內閃爍。
突然,友仁張開嘴巴,那乾坤珠竟打著旋飛向友仁張開的小嘴,珠子堵住了友仁的嘴。
冉喜和祈圓嚇得大叫一聲,“友仁!”冉喜飛奔過去蹲下來抓住友仁幼小的肩膀,祈圓也跑過來,試圖將乾坤珠拔出來。
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乾坤珠突然變小,被友仁“咕嚕”一聲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