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二樓…隨著越來越靠近一樓，江離的臉色卻并沒有好起來，她的眉頭反而越皺越緊。
不知道是不是持續下雨導致空氣潮濕的原因，她總覺得空氣中除了濃重的消毒水味外，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
“快！”
在她走神的短短幾秒間，李佳已經拉開了一樓的安全門，光亮伴隨著嘈雜的人聲透過門照射進來，江離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腳步，讓自己處在隊伍的最后面。
借著這短暫的機會，她快速打量了一眼四周，這才發現通道內灰白色的墻壁上竟然長出了灰褐色、大小不一的霉斑，尤其是靠近臺階的位置，密密麻麻的霉斑已經多得發黑。
甚至她還在扶梯與臺階交接處看到了墨綠色的苔蘚。
“吱—嘎——嘭！”
隨著安全門的合攏，江離、湯柔、李佳三人喘著粗氣面面相覷。
從今以后，她們也是有過命交情的好閨蜜了。
讀懂了彼此眼里的含義，三個女生忽然心照不宣地咧著嘴笑起來，蔣川則是喘著粗氣看著她們仨，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仨人突然又在抽什么瘋。
“媽的那些蟲兒看得我密集恐懼癥都犯了。”湯柔單手搭在江離肩膀上，微躬著身子臉頰緋紅：“還好我們跑得快，不然被那玩意咬一口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隨口附和了幾句，江離看著被人群擠得密不透風的醫院大廳，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她雖然不知道后續會發生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末世來臨，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不管在什么災難作品里，醫院幾乎都是第一個淪陷的。
她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但外面那似乎更加密集的雨聲，以及時不時劃過天際的閃電與巨大的雷聲，讓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勸說。
深夜本就視線差，再加上雷電交加的暴風雨，三重buff直接疊滿，在這種極度惡劣不利于出行的天氣下，她幾乎可以肯定蔣川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的提議。
“全死了！被那些蟲兒咬的人全都死了！你不曉得死得有好慘，那個膿水喲流得一地都是！而且你曉得不，那些蟲兒都是從人身體里爬出來嘞，速度之快，我兒豁，跑都跑不贏！”
“咋不是喃！我親眼看到嘞！那蟲兒巴到人就開始吸血，那肚兒一哈會就鼓起弄dong（很大），人都遭吸干了！”
“我親眼看到的，我們病房有個嬢嬢她女兒被咬了，嬢嬢就去拉她女兒，轉頭整個人就被蟲兒覆蓋了，媽耶那個畫面我想起來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瑪德，那玩意還是床虱嗎？！”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還在上面！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女兒……”
“警察咋還沒來安？這么久了，都是吃稀飯的嗎？！”
“都去處理地鐵的事情了卅！哪來弄多警力嘛！”
“……”
偌大的醫院大廳此時吵吵嚷嚷的，哭喊聲、叫罵聲、吐槽聲、叫囂聲混雜在一起，甚至還有好幾個嬉皮笑臉舉著手機開直播討要打賞禮物的。
也不知道這么差的信號怎么直播上的。
江離聽覺本就比較靈敏，此時更是被這些聲音吵得腦殼疼，也顧不上什么委婉禮貌，人情世故，直接就破罐子破摔對著湯柔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我們必須得馬上離開這里。”
“去哪里？”湯柔下意識詢問。
“回家。”
“回家？”湯柔和李佳異口同聲地重復了一遍，李佳看了眼自己的腳踝，皺了皺眉：
“江江，回家會不會有點大題小做了？不過回家也可以，但是你們要把我送回家，因為現在估計也打不到車，然后確定要回家的話，我就給老陳打個電話，讓他等會過來陪我，不過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過來。”
“送你回家太遠了。”江離皺了皺眉，從剛剛開始外面的警笛聲就沒有斷過，一直忽遠忽近的，但偏偏沒有看到一個救援人員過來，給本就詭異的雨夜平添了幾分不安。
“佳姐不介意的話，今晚可以先跟我一起住，先摸摸情況，等摸清楚了再送你回去也不遲，我總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有些過于詭異了，而且這里給我一種非常不安全的感覺。”
“外面這個天開車太危險了。”蔣川皺著眉，一臉不認同，幾乎是下意識就拒絕了江離的建議：“不過我們可以先去車上看看情況。”
“我倒覺得江江說得有幾分道理，這里也給我一種心慌的感覺，而且按恐怖片的套路，醫院一般都是第一個淪陷的。”
湯柔看向蔣川：“川崽，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家。”
她這話倒是和江離的想法不謀而合。
“你心慌那是因為你一下子從五樓沖到一樓，是個人都會心慌。”
蔣川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吐槽。
“哎呀，反正都要去車上了，那不如回家呢。”湯柔憨笑了一聲，開啟了她的撒嬌大法。
“好行行行，回家，回家。”蔣川撇了撇嘴，轉身重新推開了安全門。
看到蔣川的動作，湯柔愣了愣，下意識問道：“你干嘛？”
“不是回家嗎？車停在負三樓，電梯又不能坐，就只能走消防通道了唄。”蔣川沒好氣地解釋了一句，話音未落人就已經走進了消防通道內，完事還不忘催促了一句“搞快點”。
越靠近地下停車場，江離越覺得空氣中的那股霉味越發明顯，她甚至看見墻壁角落里那些裂開的縫隙間已經爬滿了深綠色的苔蘚。
苔蘚中似乎還生長著一些紅色的植物，晃眼間還挺好看，要不是現在時機不對，她甚至還想拿出手機拍兩張照片發朋友圈。
見勢不對想要離開醫院的人并不是只有江離四人，三三兩兩的人對于空曠的地下停車場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對于狹窄的出口來說，就顯得有些擁堵。
蔣川本就不愿意在這種天氣開車回家，再加上此時又被堵在出口處，旁邊還有幾輛虎視眈眈試圖加塞的車，心中的不滿頓時達到了頂點，賭氣似地長按了一聲喇叭。
“嘟——”
刺耳的喇叭聲經過停車場的擴音，在雨夜里顯得更加響亮突兀。
這道聲音就好像是一個奇怪的訊號，讓其他車主繃到極致的情緒瞬間找到了發泄口，于是此起彼伏的喇叭聲伴隨著叫罵聲響了起來。
嘈雜下，沒人注意到拐角處凸面鏡里，似乎有密密麻麻的黑影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