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長街上醺醺嚷嚷的人群,長街的明燈忽閃忽閃的,臨近的四角的閣樓上零星點點,閣樓四腳的燈籠在長街的街頭風采奪目。街角的公園石凳上坐著衣衫襤褸的老人,手里吹著細長的竹笛,聲音悠揚輾轉反側的進入了街旁的河床里深夜漫步。張旭望著這一切的繁華,想著不久后這一切將與他無關。
在手術室,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鴛鴦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手里捏著裝著各種病例檢查單的文件袋,她唯恐掉了,將它們裝進深黑色的背包里,背包的外皮被她死死的捏著。
她的呼吸很輕,李叔一直跟隨著父親,從年輕到年老。漸漸的發絲從烏青到花白,他站在靠近窗口的位置。
消毒水的味道沖刺著她的神經,黑白色的大理石像一張張不會變老的樹皮,上面的黑跡斑駁,在一層一層的清洗下發白,穿著藍色清潔作裝的婦人,佝僂著背,穿梭在人群中。拖著被褥服的拖車在長長的走廊上往返。
鴛鴦想起小時候的自己,穿著小衣裳,圍著爸爸在院子里,求著爸爸給他讀書,讀她最愛的《小王子》,爸爸那中厚的嗓音在院子里回蕩,小時候的自己最喜歡的時光莫過于放學后在家聽父親讀小兒書,每當那個時候她就會小女兒姿態的圍繞著爸爸轉啊轉,她想那個時候爸爸是真的疼她的。
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淚抑制不住的從指縫中流出來,她想起那句話,悲哀是真的眼淚是假的,本沒有什么因果,一百年后,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好似一整個世紀那么久,手術室的門終于被打開,一群身著白色衣服的天使將父親推了出來,她看到魏教授那緊繃著的臉終于有了緩和的面容,但僅僅只是一秒就暗淡下來,她并沒有過多的停留,褪去身上的衣襟便扭頭走掉了。
手術很成功,醫生告知她。
她激動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流出來,父親那蒼白的面容靜靜的躺在那里,白色條紋服被藏在白色被褥下面,兩只手不受控制的隨意擺放在床的兩側。
輸液架上紅色液體像冬天盛開的寒梅侵染在水中,一點一滴的滴落下來,在一陣有條不紊的忙碌下終于回到心內科觀察室內。
心電監護上的心跳電動儀像脈搏一樣一下一下微弱的跳動著,病房格外安靜,鴛鴦守在病床邊,望著一臉慈祥的父親,他安靜的躺下那里,像一個初生的嬰兒,她握著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