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我們都是三年級的小學(xué)生了。又是一個秋天，改革開放以來農(nóng)民包產(chǎn)到戶各家各戶積極性也高了。我的同學(xué)秀麗家養(yǎng)了十來頭豬，我家養(yǎng)了幾只羊又買了幾只老母雞，東頭地里叫耀森的一家在地里蓋了兩間房子旁邊蓋了兩大間雞舍搞起了養(yǎng)雞場。地里的梨也出了新花樣各家各戶把報紙剪裁成合適的袋子然后用縫紉機扎邊做成可以為梨遮擋陽光的小袋子，每年貼完梨以后全家就都到地里套袋這樣長出來的梨果皮細嫩特別受消費者喜歡價錢當(dāng)然也是水漲船高賣到了一塊多一斤。秋天梨成熟了可是還沒有到謝梨的時候我很饞，老是纏著鋤地的娘要帶套梨吃，娘仰著頭找了半天終于在一棵梨樹上找到了一個曬的發(fā)紅的光梨她把那梨摘下來給我說：“閨女聽話就吃這個光梨吧，這些帶套梨能多賣錢賣了錢過年給你買新衣服，買好看的花戴你看好不好？”我拿著那個青色的梨子咬了一口懂事的說：“娘，這個陽光曬過比帶套梨更甜啊！”我坐在一棵粗壯的梨樹上啃著梨子心底還是很遺憾沒有吃到帶套梨心想那是什么味道為什么只能讓城里人吃？娘看出來我有點失落的情緒只是一邊鋤草一邊搖著頭說：“這都是命啊，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城里人工作輕松吃的穿的都是我們這些農(nóng)民從地里種出來的而且是最好最新鮮的。你呀啥時候也學(xué)你姑姑城里找個體面的工作再找個好女婿一下子就吃喝不愁了。”
那邊也正鋤地的爹聽見了可不樂意了說：“什么城里人啊鄉(xiāng)下人啊？孩子想吃個帶套梨嘗個新鮮你就給她一個吃，吃一個還能把咱家吃窮啊？我們辛辛苦苦種地咋拉又不是過去給地主種地，也不是給生產(chǎn)隊干活，土地都分給我們了，自己當(dāng)家做主的怎么就不能先吃個夠了？買衣服買衣服你說你愛美也太過頭了，那大柜子里全是你給自己新做的褂子、褲子都穿不完孩子正長個子不說吃點好的，光說穿衣服。再說了，那個時候我親爹給我要了一個農(nóng)轉(zhuǎn)非的名額給我弄個城里戶口再找個廠子里的正經(jīng)工作成了正式員工也有退休金了也有工資了多好，你愣是不讓出去。我大爺大媽也不讓出去發(fā)狠說：“要走你們?nèi)叶及嶙撸瑒e跟著我們過了。”娘看爹惱羞成怒的樣子卻并沒有生氣只是溫柔的說：“你真舍得這幾畝梨園？廠子里活節(jié)奏快又是給人打工哪比得上農(nóng)民自在啊？你自己也說了現(xiàn)在咱們就是地主咱們自己說了算不比成天看人臉色強啊？再說了你去了城里留我一個人在家種地咱兩口子兩地分居那多不好啊？望農(nóng)，難道我做的飯不合你口味嗎？我做的千層底布鞋不合你的腳嗎？你看看地里的紅薯，豆角，黃瓜，茄子種的都吃不完不比在城里樣樣都要買好啊？”爹似乎被娘溫柔的神色感動了他扛著鋤頭走到了娘身邊，兩個人肩并肩站著看著夕陽西下。爹深情的唱起了豫劇朝陽溝選段：“我難忘你叫我看董存瑞，你記得我叫你看劉胡蘭，董存瑞為國家粉身碎骨，劉胡蘭為人民把熱血流干，咱兩個聽了一遍又一遍立下志要做個有志青年，想想英烈看看咱有什么苦來怕什么難，你說要走，你就走，我堅決在農(nóng)村干他一百年！”娘把頭靠在爹肩頭笑著說：“是呀，望農(nóng)，行行出狀元，我倆在農(nóng)村一樣會有一片新天地。”我看著爹娘在梨樹下卿卿我我你歌我唱那么和諧的畫面也開心的笑出了聲音。梨吃完了我扔在花生地里發(fā)出啪的聲音驚醒了娘和爹，娘聽見了我的笑聲扭頭看了看我臉色緋紅我奇怪的問爹：“爹，快看，娘的臉比晚霞還紅，怎么回事，她發(fā)燒了嗎？”爹呵呵的笑著說：“傻孩子，你娘啊，她是害羞了！”我更奇怪了：“害羞，害羞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害羞？”爹和娘不說，我最終也沒有吃上帶套梨，天黑了我們一起回家去了。
第二天是一個晴天學(xué)校數(shù)學(xué)考試爺爺站在講臺上囑咐了幾句：“同學(xué)們不許說話，不許偷看，不準(zhǔn)作弊，誰要是違反紀(jì)律考試作廢罰站一個小時。”接著班長把卷子一人一張發(fā)了下去大家開始聚精會神的寫算。”一會兒爺爺有事兒出去了囑咐班長浩澤看著點紀(jì)律，爺爺一走王燦燦輕輕走到我身邊一把搶了我的卷子拿去抄，我當(dāng)時就傻了眼，我卷子才剛寫了一半沒有寫完呢，于是我走到燦燦旁邊索要卷子她一邊抄寫一邊呵呵的大笑著說：“三姐，你先回去坐著我馬上就寫完了，你行行好我這次要是再考個不及格我老媽又要打我了朱老師也一點不講情面也會打我，我是你表妹你得照顧我啊！好不好嘛？”她可憐巴巴的抬眼看著我又一直抓著我的手搖晃。我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默默坐在凳子上等著。這個表妹從小就淘氣活潑好動愛打架跟我的文靜完全形成了對比，家里大人老是拿我和她比較夸我批評她她不知道什么時候?qū)ξ姨砹艘唤z恨意，經(jīng)常趁著我不注意拽散我的辮子，搶走我的作業(yè)。有一次她太過分拽的我頭發(fā)生疼還打了我?guī)装驼莆揖烷_始委屈的哭泣同學(xué)朱俊華很有俠女風(fēng)范為我打抱不平去告訴了奶奶還找來木梳給我梳頭發(fā)，奶奶就姑姑一個女兒，而我姑姑也只生了這么一個女兒難免偏向著王燦燦。奶奶就坐在屋子里繼續(xù)刺繡一個鞋面并沒有出來說什么。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公平感覺自己是多余的女兒于是就坐在教室進口東邊的石臺上嗚嗚的哭個不停，同學(xué)們都跑出來勸解我越想越委屈足足哭了半個小時。正這么想著感覺考試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了于是我又回頭走向表妹去索要卷子誰知道表妹見我走過來把卷子又傳給了朱秀麗，朱秀麗又傳給了宋沙沙，宋沙沙又傳給了楊紅英總之這些平時學(xué)習(xí)不咋樣的開始輪番搶我卷子飛快的抄寫答案。我一會兒跑到這里一會兒跑到那里，班里的同學(xué)嘻嘻哈哈的看著我逗著我個個都很開心，王燦燦還走過來調(diào)侃我得意的說：“怎么樣，考試時間快結(jié)束了，我看你這次怎么考一百分。”我憤怒的看著她鼓足了勇氣用盡了力氣狠狠的給了表妹一個大耳光。表妹急了可是她還是笑嘻嘻的似乎被打習(xí)慣了說：“我媽媽都不打我耳光你敢打我耳光啊？”她想打還給我被我躲了過去，這個時候班長朱浩澤似乎是寫完了考卷看著班里亂成一鍋粥大喊了一句：“肅靜，誰再亂跑通通取消考試資格誰拿了課代表的卷子啊？還給若婷，再不還黑板前站著去！”一會兒楊紅英走了過來低著頭把卷子給了我怯生生的又回到自己原位。班長朱浩澤長的大腦袋短脖子大眼睛厚嘴片，不算帥氣，但是透著憨厚和威嚴(yán)的樣子跟蘇有朋有七分相似。他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呀，做為班干部太是個文弱，你剛才那一巴掌打的好，你早該這樣了，要不然班里的紀(jì)律怎么管？時間快到了，你這卷子也沒寫完，我看你怎么跟朱老師交待去？”
當(dāng)時也就是一些乘除法，混合運算，還有幾何圖形和珠心算的模擬考試不算太難我又做了幾道題，可是考試是有時間限制的呀？我還是剩了好多題沒時間做完。這個時候爺爺回來了還拉了一排車水回來，那個時候村里吃水比較困難都是上有井水的人家去拉水買水吃。我爺爺家住在西頭離賣水地方遠總是用排車?yán)粋€大鐵桶去拉水我家里離的近是我爹和娘用扁擔(dān)吊著兩個小鐵桶吱扭吱扭的把水擔(dān)回家。他到了門口有個斜坡不好上班長帶著幾個有力氣的男生幫著推上來。爺爺回來就走進教室收走了考卷然后叫我們幾個班干部休息十分鐘后去批改，他只批改我們幾個班干部的卷子。下課了，大家伙都開始快樂的玩游戲，君芳在和紅英、秀麗跳皮筋玩她一邊跳一邊還念一首可笑的歌謠：“一棵高樹高又高，高老師教我們做早操，不伸手來不彎腰氣的高老師發(fā)高燒，燒燒燒燒燒！”我在和雨薇，荷敏丟沙包玩，那些男生呢？有的在玩琉璃球，有的打四角，還有的用鞭子抽打一個陀螺玩。這個時候荷敏跟我商量道：“若婷，丟沙包太無聊了，咱們玩哭墳的游戲吧？”我問她：“什么叫哭墳啊？沒聽說過這個游戲。”她說：“就是模仿大人上墳啊，哭啊？要不你先看著我領(lǐng)幾個同學(xué)哭給你們看看。她領(lǐng)著王燦燦、朱靜花，朱俊華、朱志輝好幾個女孩子跑到學(xué)校后院墻李曼青的長胡同里那里靠學(xué)校南墻有一堆土她找來幾根棍子插在土堆上對著土堆跪下就開始假哭：“我嘞親人啊，再也見不到的親戚啊？到哪里去看嘞親戚啊，啊，啊。后邊也跪著一堆女同學(xué)跟著她喊我嘞親人啊，再也見不到的親戚啊，到哪里去看嘞親戚啊？”哭的是有模有樣。我看著她們怎么也跪不下去只是呆呆的看著心想這樣的游戲多晦氣啊？本來我心情就不好于是我轉(zhuǎn)頭回教室坐著去了，幾個男生圍過去看著她們哭墳荷敏還帶頭朝著那些男生跪著走過去，那些男生一邊笑一邊嚇的往后退。多年以后我才發(fā)現(xiàn)她們的哭詞居然和一句禪語相似，一口氣不來，去何處安身立命？上課鈴聲響起，大家都回教室上課，這節(jié)課是珠心算，爺爺吩咐同學(xué)們自己拿出算盤子打六二五、六二五是用算盤子反復(fù)加六二五直到加滿一萬為止，那個時候爺爺喜歡看朱志輝打算盤她的手細長染了鳳仙花的紅指甲也很長啪啪啪啪的打著算盤特別清脆利索后來她長大學(xué)了計算機學(xué)的也挺好。爺爺看了一會兒然后帶著我們幾個班干部去批改作業(yè)了。到了第二天清晨第一節(jié)課朱老師就開始宣布考試成績，他的臉色陰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的天色他的聲音更是像轟隆隆的悶雷仿佛是要炸裂開來。全班的成績宣布出來普遍不怎么樣老師似乎已經(jīng)察覺出來什么生氣的說：“你們怎么考的？為什么錯都錯的是一樣的？誰能給我一個解釋昂？說呀！”全班同學(xué)似乎商量好了一樣都沉默不語任由老師一個人發(fā)脾氣。老師繼續(xù)說道：“我就出去拉個水回來，班干部是怎么管紀(jì)律的？是不是有人搗亂啊？全班第一名朱若婷這次居然考了個不及格，三分之一的題都沒有做完這是怎么回事是睡著了嗎？”見下邊還是鴉鵲無聲朱老師就拿起竹竿使勁兒敲在黑板上竹竿子都敲斷了憤怒的說：“以后誰再作弊抄襲，我就像今天一樣，用這個竹竿子把那個作弊的人腿給敲斷！別以為你們不說我就看不出來是怎么回事。”接著他就吩咐班長讓那些錯的一樣的人通通站到黑板前邊來罰站半個小時。這下可好了本來就很委屈的我還得站在黑板前和那些差生一起罰站我低著頭再一次流下了委屈的淚水。王燦燦看看我低著頭小聲嘟囔：“就會哭，多大個事兒啊。”
放學(xué)了我和弟弟一起回家了路過同學(xué)的小賣鋪買了幾個泡泡糖那個時候一毛錢兩個泡泡糖，我和弟弟買了二毛錢的泡泡糖還有兩毛錢辣條一邊走一邊吃著結(jié)果走到了家里中杰的辣條吃完了于是他就開始威脅我說：“三姐，快點把你的辣條全部給我我要配著娘蒸的黃面饅頭好好吃一頓飯。”我生氣的說：“這是我存的零花錢買的就四片辣條不是分給你兩片了嗎？怎么又要啊，不給你！我也想配著饅頭好好吃一頓！”
我弟弟一把奪過我的數(shù)學(xué)考卷說：“你給不給？不給我我就告訴爹娘你考了一個不及格。”我著急了去奪卷子他拿著卷子來回躲著讓我夠不著，沒辦法男孩子力氣又大我奪不過來只好把辣條給了他，他把卷子給了我跑進屋子廚桌里拿出來饅頭美滋滋的坐下看電視電視里播放著三個火槍手的動畫片。我也沮喪的走進屋子把數(shù)學(xué)卷子放進書包嚼著口香糖看起來電視。
過了幾天快該謝梨了，鄉(xiāng)親們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一天上午我們正在教室上課突然就下起了冰雹只見雨水中夾著雞蛋大小的圓冰塊啪啪啪啪砸在屋瓦上、后院香椿樹上、地上一會兒就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冰雹，那場面簡直就是驚天動地。爺爺課也不上了站在門口呆呆的看著那些模糊了視線的雨水和冰雹親眼看著他種的茄子西紅柿被冰雹砸的稀巴爛又自言自語的說：“壞事兒了，地里的梨還沒有謝今年的農(nóng)民豈不是遭了殃？”同學(xué)們倒是很興奮驚奇的探頭探腦看著這些從天而降的冰塊，他們顯然不知道這對于農(nóng)民來說意味著什么。足足下了半個小時冰雹才漸漸停了這真像是天地上演了一場搖滾音樂會。那節(jié)課是毛筆字課，朱老師似乎想把畢生所學(xué)全交給我們算盤、毛筆字還有音樂課教我們練唱哆啦咪發(fā)認(rèn)識樂譜。冰雹停了老師又吩咐我們繼續(xù)練毛筆字，他走到我身邊端詳了半天我寫的大字說：“你寫的字很清秀就是沒力氣不夠工整你的手腕要用力來我寫幾個字你看看。”他把毛筆拿過來沾了一點墨寫下了詩句霜葉紅于二月花，筆力蒼勁有力落字脫俗工整。
一眨眼放學(xué)了，我和雨薇拿著算盤踩著雨水里的冰雹興高采烈的回家，那天我穿了一件上身是白色綢布下邊是粉色裙擺的公主裙這件裙子是照著表妹燦燦的裙子做的穿著很洋氣，腳上穿著一雙粉色塑料涼鞋和雨薇拉著手走在雨水里很涼爽很愜意，走到我家那個胡同我往南走她往村東頭走過去。我走到家推開我家那個藍色的門看見娘和爹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談?wù)撝衲甑睦婊颈贿@一場冰雹損壞了一年沒有收成怎么辦啊？娘的臉色陰沉沉的就像是今天雷雨交加的天氣眼睛也紅紅的看見我回來了就去做飯了，爹使勁兒抽著煙也不說什么似乎是怕我看穿他們的貧窮和窘迫。第二天是個星期天我找自己家的一個小姑姑朱俊華玩，她和我同歲也屬虎，人長的五大三粗的大眼睛高鼻梁鵝蛋臉厚嘴唇透漏著農(nóng)村人的善良和質(zhì)樸。我走到她家喊：“華妮，走咱去南地玩去。她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你去南地做什么？才下了雨加冰雹到處是水。”我上前拉著她的手說：“我們?nèi)ヌ姘。甙桑@樣才好玩呢！”她不再拒絕跟著我一起去了南地。南地到了，秋日的陽光照在雨水上那水淹沒了梨樹的根部很多帶套梨打落在水里飄著，我提起裙擺走進水里那水淹沒了小腿肚子很涼爽我把帶套梨當(dāng)船推來推去玩這個時候華妮也走進水里推著那些梨玩，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娘說這些梨很貴的好像不應(yīng)該這樣玩于是我走到南地我家用塑料紙竹坯子搭的看梨庵子里，里面放著一張床大爺爺這會兒也不用看梨了回家去了。我拿起來一個小凳子走出去走到靜華身邊說：“華妮，咱把水里的帶套梨拾起來放進凳子里然后拿給我娘讓她去賣梨吧？華妮說：“好啊，但是你得讓我吃兩個梨我才去呢。”我從水里撈出來一個梨大方的說：“來，你吃，吃完干活去。”她拿著梨裝進短褲布袋說是回家洗洗再吃就開始跟著我在水里撈起梨來。我把板凳翻過來俺倆抬著小板凳在里邊裝滿了帶套梨。接著俺倆抬著小板凳里的梨就回到了我家我敲門娘來開的門她一探頭看見我和俊華抬著的梨笑呵呵的說：“你倆抬著的是什么呀？”我一仰頭天真的說：“娘，這可是帶套梨呢！你不是說能賣好多錢，我給你拾回來好多呢！”娘和爹看見了有些哭笑不得，爹說：“三妮兒，這些梨都被冰雹砸了幾個窟窿賣不出去了，現(xiàn)在這些都是你的了，你吃吧。”又轉(zhuǎn)頭責(zé)怪娘說：“你說你啊，當(dāng)初孩子想吃個帶套梨你金貴的什么似的，這一下子可好了全砸爛了，都當(dāng)爛梨賣給罐頭廠算了。娘接過我和華妮手里的小板凳放在小桌子旁邊她拿了三個梨褪去紙袋子放在盆里清洗著然后用刀削去了皮把梨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擺放在盤子里遠遠看去好像一朵白色的水蓮花。她又灑了一點白糖放上筷子端給我和俊華說：“今天你倆也嘗嘗這個帶套梨做成罐頭什么滋味吧！”我倆拿起筷子夾起來放進嘴里，被雨水和冰雹浸泡過的梨冰冰涼涼的，帶套梨口感細膩多汁，白糖又降低了梨子的酸度，我倆紛紛贊揚道：“嗯，好吃，比雪糕還好吃。”電視里播放著新白娘子傳奇那是我們童年里最愛看的電視連續(xù)劇那天我多希望白素貞和小青能飛到這片梨園吹一口仙氣把梨都回歸樹梢。過了幾天地里水干了爹娘開著拖拉機把打落地面的鴨梨賣到了罐頭廠賣了五毛錢一斤樹上的鴨梨基本上也都有窟窿父母把這些梨通通摘下來也都送進了罐頭廠。那些沒被砸到的帶套梨所剩無幾到了秋收的日子父親和母親采摘下來賣了一塊五一斤但是因為數(shù)量太少也沒有賣多少錢。這樣一來我們?nèi)业某源┯枚葘W(xué)雜費就變的沉重了，于是有一天我爹就走進我爺爺家里借錢，爺爺面露難色說：“我就說讓你進廠子干活，種莊稼是望天收來點天災(zāi)農(nóng)民的日子就不好過不能光靠這點地啊！”叔叔走過來說：“大哥，我修路隊缺少一個做飯的，你做飯也好吃讓大嫂在家里打理梨園你跟著我上班去吧？爹沉思了一會說：“那行吧，但是孩子的書本費學(xué)雜費得交上我還是得借一千塊錢。爺爺走進自己的臥室給我爹拿了一千塊錢說：“我和你娘現(xiàn)在退休金一個月總共兩千塊錢你弟弟有個姑娘太單薄這不我又讓他生了一個兒子家里也很緊張這一千塊錢你先拿著用隨后就去上班自立更生吧。”爹拿了錢回了家里對娘說：“望軍給我找了一個做飯的活就在縣城修路隊這回可不遠你可不能攔著不讓去了。”娘說：“行吧，這次我不攔著你了，你去做飯我去進點雜貨騎著咱家三輪車去賣貨去。”
我去上學(xué)可能是上次作弊沒有揭發(fā)王燦燦的緣故她對我好了一點給我買了很多零食吃有方便面、火腿、泡泡糖還有辣條。還約我放學(xué)了去南沙坑里玩竄親戚做飯玩。放學(xué)了我跟著她走到了南沙坑那是南地東邊的一個深坑里邊有很多天然的沙土在坑里我倆挖了一個坑算是做飯的地方又撿來一些樹枝坑上邊就是紅薯地一些人家早把紅薯都收回家里了我們在里邊找尋那些沒被收走的紅薯，還好一會兒找到了三四個紅薯我倆就開始生火做飯，燦燦用火柴點火添樹枝把火生的很旺我把紅薯丟進火堆過了一會我倆就聞見濃濃的紅薯香氣我們不再添材一會兒火熄滅了，我倆從黑炭里用棍子把紅薯挑出來等著不燙了揭了紅薯皮開開心心的吃起來邊吃我邊和燦燦說：“燦燦，這樣不好玩，一會兒我教你用泥土做一個小土爐子把這個黑炭放進土爐子里再點著那樣烤出來的紅薯才好吃呢！”燦燦看看我說：“是嗎？那你快點交我啊？”我說：“你要找又硬又黏的大土塊你在這吃著我去找泥塊我教你怎么做土爐子。”我吃完一個烤紅薯爬出沙坑去找硬泥塊五分鐘后果然讓我找到一大塊做土爐子的好材料，我返回沙坑拿著一根尖尖的木棍在土塊上先開鑿出一個大洞又從旁邊開鑿出一個小洞一邊做一邊對表妹說：“這個大洞放炭用這個小的洞我們吹氣用這樣火旺烤的快些。”
土爐子一會兒做好了但是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天上的云是青黛色的好像是遠處的山脈巍峨雄奇太陽西下印紅了這片云彩很美麗壯觀。我把土爐子送給表妹說：“你給我買了很多零食吃我送你一個土爐子玩。”表妹接過土爐子很開心的說：“太好了，我有自己的小土爐子嘍！謝謝姐姐。”我們牽著手蹦蹦跳跳的回家了。這個秋天雖然遭遇了一場冰雹和很多不愉快但是父親有了新的工作，母親也決定做個小生意家里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我還收獲了表妹的友誼感覺在這困苦的日子里也有陽光，感覺心情是暖的是燦爛的。那年以后我那句：“這可是帶套梨啊！”就變成了名詞，娘經(jīng)常拿這個故事說笑給別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