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嗎？”程敘意顰眉，手上游戲的動作沒停，頭也沒抬。
“對啊，”杜靈轉身打開冰箱，從里頭拿出幾盒車厘子，“明天裴晏不是還要幫你補課？”
正所謂，有來有往。
程敘意撇撇嘴，一臉不情愿：“那明天再送過去不也一樣嘛…”
杜靈把手中的果放在桌面上，瞪了她一眼：“又不是很遠就在對面，和你爸一樣懶。”
程禮桉在一旁立刻坐直：“怎么說又說到我來了呢…”
“你女兒這么懶，都是跟你學的，”杜靈瞪了過去，“你瞧瞧你那個肚腩，都多久沒有下樓散步了。”
“…”
程敘意眨了眨眼。
避免言語下一秒波及到自己，她果斷摘了耳機，放下平板，拿上旁邊桌上的水果溜了出門。
-
來到門口。
程敘意捧著三盒車厘子，伸手輸入指紋，啪嗒一聲熟練的進了門。
杜靈工作沒幾年后就和程禮桉兩人買了一間公寓，包括裝修合計幾十萬。之后林暮出國工作，實在是顧不了裴晏這么多。
于是她干脆就在杜靈買的房子對門買了套差不多大的公寓，讓兩人一起上下學，為了方便進出還讓程敘意把指紋輸入了進去。
她進門，換鞋后沒看見人，于是試探地喊了一聲：“裴晏？”
沒人回應。
直到隱約聽見從樓上浴室傳來的水聲，程敘意了然，把手中的水果放進冰箱，然后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上刷著手機。
過了十多分鐘。
單機游戲過了好幾關，程敘意舒坦地伸了個懶腰，正打算起身就瞄見裴晏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二樓樓梯處。
“來做什么。”
裴晏的腦袋上搭著條灰色毛巾，頭發半干模樣，衣服換成休閑睡衣，邊擦著頭邊向她走來。
程敘意眨了眨眼，偏過頭去不再看他：“我媽讓我送果給你。”
裴晏靠近她，坐在沙發左側的位置上：“果呢？”
撲面而來的青檸薄荷味，她深吸一口氣，捧起手機心不在焉地刷著：“冰，冰箱里。”
裴晏恩了一聲，抬眼看了眼時鐘，扭頭問她：“時間還早，打不打游戲。”
程敘意一聽有好玩的立馬來勁：“打！”
-
一個小時后。
電視屏幕再次出現右一輸的標識，程敘意把手柄丟在地毯上，一臉賭氣模樣。
“不打了，你老抓著我打。”
他勾起嘴角，默默撿起被程敘意丟掉的手柄，尾音逐漸變小：“我哪有抓著你，明明你打的菜...”
“裴晏——”
程敘意氣得想站起身，右手已經撐在毛毯上，下秒被他一把握住。
裴晏的手比她的要大很多，記得高一有次閑來無聊比劃著，發現兩人的手整整要差一個手指關節。
他就這么歪著頭看著她笑，分不清是贏家的笑容還是其他。
“不鬧了，”裴晏抓住她的手，眼瞼滿是笑意，“下把我讓你贏。”
“那我也不玩了。”程敘意抽出手，起身又回到沙發上坐著，裴晏的目光就一直跟隨著她。
“我其實有個東西要給你。”
“什么？”
裴晏站起身，彎腰把手柄放回桌面上，抬眼時一個玩偶出現在他眼前。
是他的飯卡，上面的玩偶肉眼可見的灰了一個度。
她嘴唇動了動，也只是簡短概述了幾句：“我那天跌在地上，柿子就臟了。”
裴晏眼神微暗，眼底一抹寒光閃過，喉結滑動了下：“因為她們推了你？”
他看見程敘意點頭，忍不住攥緊拳頭暗罵了句臟，又在她說下一句話的時候松了勁。
“我沒什么大事，柿子滾了好幾圈呢，撿起來的時候它都沾灰，拿濕紙巾擦了好多遍也沒擦干凈...”
“...”
裴晏沒出聲。
他有時候真的不知道她的腦瓜子都在想什么。跌到地上第一時間想的不是痛不痛，而是她送給自己的玩偶臟沒臟。
天真的讓他不知道怎么辦。
程敘意最后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說了，抬頭的時候眼角泛紅，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反正你不能嫌它臟。”
幾乎是話音剛落。
裴晏猛地起身，走到電視機下方的櫥柜，拉開拿了碘伏創口貼之類的東西，又坐回沙發上，向她伸手：“手給我。”
“干嘛。”
“上藥阿，沒看明白？”
裴晏拉過她的手，肌膚觸碰那刻，她的指尖冰涼。他一頓，小心拆著手掌處的創口貼，抬眼瞧她是不是在忍著疼。
“我自己來...”
“別動。”裴晏避開她的手，把臟的創口貼放在一旁，又擰開碘伏瓶的蓋子，拾起根棉簽沾取少量，接著細細上藥。
“以后臟的東西別碰，不管是人還是事。”
“受了傷要說，不高興也要說。”
他像是想一次性的把心中的話道出，程敘意也乖巧的仰頭看他，任他擺弄。
“哪怕把我當成垃圾桶。”
“臟東西告訴我，我會收拾掉。”
聞言。
她愣了一下，抬頭，不明所以地對上他的眼。
“還有，”他空出一只手來接過她手中的柿子玩偶，放在自己懷里，“我不嫌臟。”
裴晏還是那樣的嘴上散漫不著調，手上的動作卻依舊小心謹慎，生怕擦得她疼。
程敘意的呼吸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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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話，裴晏也處理完了傷口。
他拆了新的創口貼貼在她的傷口處，動作依舊小心溫柔，和他說話時展現出來的矜貴戾氣完全不一樣。
程敘意突然間不知道該怎么回他，于是抿了抿唇低聲道：“好。”
“臨時買的東西，”裴晏把碘伏放好，又拾起用過的垃圾，起身走向垃圾桶，“這么處理應該也能處理干凈的。”
程敘意看向他：“什么時候買的？”
裴晏扔掉垃圾：“車上，你和我說大海之前。”
像是想起什么，她猛地扭頭向坐回沙發上的裴晏：“我倆去玩，還沒和李想說呢。”
裴晏淡淡點頭：“是沒說。”
程敘意：“那要帶上他嗎？”
裴晏的回答快速而肯定：“不帶。”
“我倆上次去古巷就沒帶他，”程敘意身子后仰，若有所思的神情，“感覺有點不道德。”
“喔。”
“還有上上次去溪鎮吃火鍋也是。”
“恩。”
“他不會以為我倆孤立他吧。”
裴晏終于不再只回一個字：不會。”
“為什么？”
“他太笨，想不到這點。”裴晏淡淡而理所當然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