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灰柔光籠著薄紗,長廊上走著些許人煙。衣服灰白單調,如同人偶一般持續著,面上表情一致,看上去皆是中年上下的年齡。偶有幾位年齡尚小的“實驗體”,半束身的玄色內襯外套著偏灰的長褂,面上或是謹慎,或是無表情,如同枯燥乏味的機器。
不過,人群中倒沒有不傳遞過來的視線,就好像窯囧的存在,對他們來說也是枯燥無味生活中的一抹色彩。畢竟,窯囧,是那位母親的遺物。甚至是被母親指使殺死妹妹的存在。
整個廊上安靜的顯得肅穆,明明是透亮的灰白色系,卻令人喘不過氣。沒有人是成群走著,這里似乎杜絕著名為“朋友”的善意。
在人煙稀少又不見盡頭的長廊中,一位穿著灰色實驗服的女孩手上拿著落后時代的地圖,時不時抬眸撇向一處,并不緊迫的走著。
“雖說,這里會根據你所想的地方,而帶你走向通往目的地的長廊,但路途中也會遇到其他人,這是同一目的地的前提下,而且不會被監控查看到。”
“可能是為了避免跟蹤吧。反正就是很麻煩的東西,這幅地圖,是基金會的布局。”
“建議閑的時候走走,畢竟太大了。但哪個實驗體會有如此大的自由和空閑呢。”
記憶中那個女人如此笑說。
“沒有明確目的地的時候,就跟著地圖走吧。或者跟著地圖選一個目的地,反正是很方便,用處大著呢。”
丹小姐神秘的對她笑了笑。
回憶結束,至少窯囧記得丹小姐是這么說的。
窯囧在地圖上掃了幾眼,便看到十分簡草奇怪的布局。
手繪的簡易線條游蛇般的伸展,標上各個地點的名稱,但有幾個地方卻被黑色線條涂蓋,還有最醒目的唯一一個用紅色線條畫圈的位置。
“頂上畫叉的地方,是至今還無人探索到的這里最大秘密,希望你能保住性命。”
她又想起了丹小姐的話。
這也沒畫叉啊。
照這么走去,接下來的地點是“食肆”……
她把地圖放進懷中,不再看地圖,目視前方,繼續向前走著。
不知有意無意,她方才看了一眼自己剛離開地方的名字。
……服裝專賣店。
竟然好正常。
若根據丹之前所說的,那自己知道地圖上的一個地點,就不算是有一個明確目的地嗎?
窯囧在想,因為她原本以為就是這樣。
但是,人未免太多了。
來地圖上的食肆的路上,窯囧注意周圍的人流量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的那么多。
其實也沒那么多,未到三十來個,但比起以往冷清的感覺,這還是更讓人覺得詭異。
食肆顧名思義,吃飯的地方。
但現在應該還沒到飯點啊,這么空閑嗎?
而且根據自身的情況,這里的人似乎都不用再吃飯了。
也就是說,就以特定的目標地點的特定通道來說,這就是詭異的地方。
人太多了。
明明應該已不用吃飯,卻還有如此多的人的共同目標地點是“食肆”。
不知道食肆的意義何在,也不知道為何還有這么多人前來……
不提這一點,就暫且忽略的這一點,后退一百步,也就是所有人都用吃飯。
那“根據你所想的地方,而帶你走向通往目的地的長廊”又有什么用?
又沒有監控可以監測到那豈不是成了累贅?
因此,雖然目之所及之處沒有監控,但,這里應該不是那特定通道內。
窯囧將視線從那偏灰的白色墻壁上移開。
可是之前去“服裝專賣店”是確實沒遇什么人,可能跟丹小姐說的第一句話“很久沒來人”有關?
窯囧繼續走著,就仿佛這條走廊,永遠不到盡頭,而“食肆”只是一個不存在的謊言。
而兩邊都是閉合門,門上是實驗體的編號。
這么想來,自己門上也有自己的編號,007來著……
之前的路可能確實是特定通道,但現在不是。因為之前去“服裝專賣店”只有一個通道,兩邊是沒有門的。
她再清楚不過,只有那令人發嘔的灰白色墻壁。
還有路程,雖說走的特別通道時,感覺走了很長時間且令人發嘔,但實際路程卻是沒有現在走的路程長。
察覺到這點可能是時間,也可能是心理活動太多?
那她可能知道為什么沒到飯點,卻有這么多人了,畢竟路太長了,容易餓死。
窯囧從來到走廊一開始,她的心里就不太好受,雖然沒有走特別通道時的那種特別眩暈。
但這晦暗偏冷的色調她始終熟悉著。
總會使她想起,想要忘掉的事。
雖然她已有了名字,但不適感始終縈繞。
“呼……”她吐出一口氣。
這也忘掉好了。
窯囧的腳步沒有間斷地走著,她目視前方,想著事,思考著。
這里并不是那特定走廊吧,但,至于我沒有進入那通道的原因……
她想了想這里和那里的區別,并思考了丹小姐說過的話。
“可能是為了避免跟蹤吧。反正就是很麻煩的東西,這幅地圖,是基金會的布局。”
……大概是地圖吧。
能夠心中有特定目標,但不進入特定通道的原因。
她這是猜的。
畢竟自己身上的區別只有地圖了。
但這依然不太對,回到最開始的問題。特定通道有什么用嗎?
為什么存在?特用于哪些人?為什么自己能過去?
像這些她就沒怎么肯定,畢竟思考這些是無用功的。
她有幾分也是閑的,才會想這些以前沒思考過的。
窯囧繼續走著,和周圍人一樣,于三種顏色中,實驗體的黑灰色,監護人的白色,和墻壁的顏色一樣無趣,就仿佛實驗體是門上的黑體編號,而監護人是構筑基金會的墻壁。
直到無聊中的腳步在盡頭緩緩停下,視線才終于凝集。
坐落于盡頭的食肆可以說完美的與長廊融合在了一起,經典灰白黑配色,讓如此多的人都不復存在。
盡管,這是不知哪條路的盡頭,盡管,這個食品制造坊有許多席地而起,或高或低的灰色墩子樣的東西,盡管,向內或向外凹的張全的許多工具,但依舊無法抵抗和長廊融在一起的經典色調。
不過吸引人的當屬桌子般的墩子上那浮翠流丹,流光四溢的奪目美食,使周遭的一切冷光被吸收殆盡。
看到眾多長相奇特,姹紫嫣紅的不規則食品時,窯囧的眼神凝滯了,她皺著眉頭,有些呆愣的走過去,以至于忽略了一旁接待“客人”的男人。
“你已進入,柺呂食品庫。”
一旁穿著監護人特有的白色衣服,端著碟子的男人,在窯囧踏入這里的那一刻,也就是聽到提示音的時候,便有所感應般抬頭望向了她。
在周圍人員的零碎談話間,他輕吐出聲。
“哎呀,新面孔啊,最近剛來的嗎?監護人是誰?”
男人停下手中的工作,掛著笑走過來,盡全力釋放自身的善意。
聽到他人前來的腳步聲,高墩前窯囧將小幅度抬起的手默默垂下,轉身抬頭看向陌生的男人。
胡子拉茬,戴著圓墨鏡,充滿人販子和神棍之感,善意的氣質可能讓人更偏向前者。
而在這男人的腿后面,似乎站著一個小女孩,女孩的側邊頭發抖露了出來。
窯囧并沒有管太多,只是平靜的開口。
“能吃嗎?”
男人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似乎試著轉移話題。
“小姑娘,你的監護人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嗎?”
窯囧抿住嘴,有些擔心的繼續問自己想問的問題。
“不能吃的話,我能帶走嗎……?”
“呃……”
柺呂看上去有些語塞,“倒也不是不能吃……帶走就算了。”
窯囧將視線從食品上善解人意地移走,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它…叫什么?”
“它沒叫啊?”
男人面帶之前的笑,他感受到了小姑娘燒灼的視線。
“呃……甜品?”男人臉上依然掛著笑容,就是很疑惑。
窯囧在心中默默咽下這個小可愛的名字,將手指向了另一個小巧灼目的杯樣食品。
“這個?”
男人仿佛看到了小姑娘眼中的期待,禮貌的微笑說道。
“……甜品?”
“也是嗎……”窯囧的聲音變得極小。
小姑娘眼中的期待一閃一滅的,如同星星一般。
“那……甜點?”男人試探的開口。
窯囧輕輕的“嗯”了一聲。
男人掛著笑,挑了挑眉:“那是總稱啊。”
“不要總想著吃,吃東西之前有點兒文化再說吧。”男人毫不客氣的笑了。
“你的監護人究竟是誰呀?你還小,也不教你。我們家的可不一……”
話音未落。聽到答案的男人便閉上了嘴,落下一個禮貌的微笑。
“零。”
“哈哈。”男人毫無感情的干笑兩聲,平鋪直敘道,“哇,久仰大名,原來你是節能組Top3的實驗體啊。”
“大忙人啊!連自己實驗體都不教教,真成白癡了怎么著?”他頓了頓,眼神飄忽的小聲嘟囔,“她怎么會有實驗體……”
“哎……”
男人蹲下來,變戲法一樣的,手中出現一個甜點。
“叔叔跟你玩個游戲怎么樣?”
“……?”
窯囧大概能猜到是跟吃的有關,平視自己面前的陌生男人。
“我為你提供幫助,代價是你帶著你的監護人抽空來這里吃一下飯。怎么樣?很劃算吧?”
“我……”
“?”
窯囧十分鎮定,繼續自己的話。
“我叫窯囧。”
窯囧的聲音平靜,但莫名的感到開心,或許是因和他人平視,又或許是因自我介紹的成功。
“你的名字呢?”
“提示音聽過了吧?我是柺呂。”男人平視窯囧,察覺到她不明所以的高興,以及周圍人的視線,對她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放心,這里是平等的。”
什么意思……?窯囧眸色下垂,琢磨著男人的每句話。
“至少,我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偏見,和上下級之差。”
他神色柔和,眉眼舒展,眼中似帶悵惘。
窯囧抬頭,她有些好奇,這和以前別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些不同。
“我會盡力。”窯囧定定的看著他,回答先前的問題,“可是和零不熟。”
“她的實驗體也喊她零嗎……”柺呂神色復雜的慢慢嘟囔,右手撫弄著甜點底部,“你覺得,零……她是個怎樣的人?”
“是個……很好,很溫柔的人。”窯囧語速慢到小心的回答,她留神著柺呂的表情。
“啊,果然不熟啊……”柺呂了然,對她輕輕的笑了。“那這下,幫助就要提前了。”
從一見面就釋放善意的男人,將手中的甜點向前遞了遞,看著窯囧。
“我會盡力。”窯囧想過了,不管有沒有毒,自己都要吃。啊,對于零的話,自己跟她不熟,不是嗎?不一定會邀請的到吧?
窯囧沒有再多想什么,視線凝集在手上接過的甜點,瞧這小東西的顏色,多彩的甚是可愛。
盡管如此,她還是猶豫了一小下,咽口唾沫,便抬手嘗試吃下。
這是她沒吃過的東西。
或者說,從出生開始,她甚至不知道進食這個詞。
看來,真的很有必要去學堂看看。
入口清涼沙甜,云端軟綿,輕輕一抿便在口中化開,絲絲涼意纏繞舌尖,酸甜的滋味在舌蕾上綻放,醇厚而濃郁的留香唇齒相依,余味悠長。
冰沙化為云端綿長細雨,底胚軟糯芳醇,香軟蓬松如同葉片劃過舌根,咬破的汁液甜膩流淌唇角,芳香四溢,縈繞至窯囧期待到震驚的眼神。
窯囧慢慢吞咽,細細品味,不大會便吃完。
“沒有那么差,對吧?”
柺呂不知何時已經站起,彎腰看著低頭的窯囧笑著
“這么好吃,你的監護人卻一次也沒來過。”
窯囧嘴巴微張,眼睛微微顫抖,如同撲朔的瀑布,愣神片刻,她抿了抿嘴巴,低垂眼眸。
“很好吃。”
她抬起頭,柺呂猝不及防的和她對視上。
“我下次還能來嗎?”
窯囧顫動的眼眸朝他閃灼,似乎亮起了不可磨滅的期待,似乎,僅僅是因為甜品。女孩微抿嘴唇,輕揚軟糯的語氣謹慎試探的詢問,奶白的膚色酌起一片緋紅,甜絲絲的香氣縈繞在她的周邊,讓人不忍心拒絕。
柺呂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頷首。
“當然啦。也歡迎零哦!”
話音剛落,柺呂的腿邊便傳來窸窸窣窣的微小動靜。是從一開始就在他腿邊的小女孩。
柺呂就像會意般向側方邁出一步,露出腿后低頭的小女孩的模樣,小女孩比窯囧還矮,皮膚慘敗,沒有一絲血色,身體微微晃動,腦袋一垂一垂的,細碎的前發擋住眼睛,讓人看不出神色。總體上是被操作的提現木偶又像是生化時期的喪尸。
“能介紹……她嗎……?”窯囧向柺呂身側的小女孩微微張嘴笑了一下,又重新和柺呂對視。
柺呂坐在一旁的墩子上:“看衣服就知道了,我是實驗人員,她是實驗體。”他看著腿邊比自己膝蓋高點的小孩,覺得自己像幼稚園園長,面上沒什么多余表情的說,“是我負責的,顧名思義,監護人。”
“換句話說,她的所有權歸我。”他重新看向窯囧,身體靠在一旁的高處,倚在平面上的的胳膊撐著顴骨,“以前不是這么來著。”
“這還是在我那個時期是熱門人物,順帶一提,她年齡比我大。”柺呂隨手拿過旁邊平面上的甜品,含笑遞給窯囧,“值得一提,你也是熱門人物。”
待窯囧有些明顯驚喜的接過后,他無聲的笑了一下。又看回腿前仿佛沒有神智的小女孩。“怎么說呢?她……是被人陷害的吧?或者是被這個組織長期浸泡的影響。又或者單純是那場分裂的牽連人員……反正,最后我要了。”
窯囧邊吃邊聊,她很自然的提出疑問:“那你,之前那個實驗體呢?”
柺呂摸了摸正在緩慢搖動的小女孩的腦袋:“確實很像個玩偶……我之前沒有實驗體,是再三推脫的結果。”
“結果,她確實怎么也壞不了。”
“就導致,這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
在如同灰白乳巖的食肆里,二人的一高一低十分矚目,男人就這么垂視身邊女孩,眼中帶著自己也沒察覺的笑意。窯囧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頓覺歲月靜好,認真地說:“你很愛護她。”
“也許吧。”柺呂的視線又垂下三分,小女孩緩緩抬起頭,看著窯囧。
“她是沒有名字嗎?”窯囧低下腦袋,向前走了幾步,面前這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向上移動了眼珠,她有些好奇,“我能碰一下她嗎?”
“可以的,總是一晃一晃的……她很可愛吧?”柺呂笑著回答。
盡管窯囧比她高,但還是無意義的踮了掂腳,伸手輕輕摸了摸她腦袋的頭發,“我的手有點兒臟,可能……”她細致小心的碰過小女孩的發絲,對面的小女孩的目光透過玄色發絲,一眨不眨的看著這一切。
“她沒有名字哦。”柺呂笑的很溫柔。“不太適合用原先的名字吧?原本想的是和實驗體有太多感情,即使是無神志的也不好。到后來才意識到身邊真的只有這一位實驗體了。既然如此,那她的限定詞就是‘柺呂的實驗體’了,有沒有名字都無所謂的。”
聽到如此,窯囧抿了下嘴,向后退幾步,靠近旁岸的手倚落高墩,劃過不算太硬的質感,重新抬起腦袋,直視柺呂:“名字可是很重要的。”
柺呂看著神色堅定的窯囧,忍不住笑了。
“也許重要的只是取名字的人哦。”
柺呂飽含笑意的低頭,看著抬眸看向自己的窯囧,小姑娘的眼瞳里灼著未來的可能。他很喜歡觀望。
“等你學點文化,再來給她起個名,好不好?”
看著小姑娘眼里閃爍的光芒一點點從驚訝變為期待,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和剛開始來這里的眼神可完全不一樣。
柺呂的視線若有若無的飄向窯囧身邊的甜品,心中微動。
甜點有這么大的魔力嗎。
他再一次拿過自己一旁的甜品,遞在窯囧眼前,見到窯囧的眼睛亮星星的,他覺得很有意思。
“你還小,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去問那個賣衣服的,她知道得多。”
“不過,”柺呂身體坐正,緩緩站起,“看你那衣服,應該見過面了。”
待柺呂站起后,那個沒有名字的小女孩也慢慢移動到他腿后。
“雖然我知道的并不多,當然,我也能問。”
窯囧點點頭,低聲說了句:“謝謝。”
她其實有些想問,先前他說的節能組Top3是什么意思,但他連零有實驗體了都不知道,明明在食肆,不知其有意無意。
之后她又轉想或許可以去問丹小姐,因為。
她扭頭低眸瞥視周圍的人,幾乎都在或多或少地打量她,從拿到地圖,出去服裝專賣店后,遇到的第一個人起,視線在身上便不間斷。
……熱門人物嗎?
那袒露的視線或同情或復雜或其他,和之前區別不大。
窯囧將視線不動聲色地移回柺呂腿后的小姑娘,未料和其對視上,沖她展顏。
“好吧,那我走了。”
她再次和他們點頭后,轉身離去,踏上那仿佛在白幕之外,聽到提示音的交界處的那片地板,沒再回頭。
柺呂也和他的實驗體離開這里,回到食肆的深處角落邊,看著一旁墻壁上的窗戶。
窗外花繁葉茂,清弘長流,觸目是拔地而起的銀杏樹,溪邊鳶尾大肆綻放,雛菊如點點星光般浪漫,暗香疏影,遠方,起伏連綿的黛色青山,隱入林中塵煙,云興霞蔚。
他一手扶在角落邊的廚邊柜,一邊笑的對旁邊一直跟著自己的無神志小女孩閑話。
“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對吧?”
透光的紗質窗簾在窗牖外隨風搖著,朦朧的光蒙著薄紗縹緲,光帶仿佛隔著塵埃投下清影。
“嗯。”小女孩頭向一旁晃動些許,根根頭發垂落下來,光芒忽閃忽視。
輕紗似的光芒綴的發尾,隨風縈繞搖動,柺呂移眸看向窗外,另一只手輕放在實驗體女孩的頭上,窗口正對青山,托云劃青,視線輕輕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