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當然。”副官連忙接話,“保險起見,您身上所有能聯系外界的東西都得取下來。”
鳶無憂繼續點頭,當時不在乎那些人把他和什么混作一團,他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雖然在他的極力要求下卡拉為他捏造了一個新身份,但因為走的太急,他忘記問卡拉他的新名字了,所以即使那幫家伙不愿意,他也會想辦法去查驗身份。
副官的臉不自然的抽搐幾下,他將鳶無憂待到嗡鳴著的機械門前,指著他手腕上的手環,說到:“那個也要取下來查驗。”
那個?鳶無憂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突然反應過來這家伙是個老古董,他說的那個東西就是現在人人都有的光腦。
早在第五紀開始時,政府就收回了帝都所有的老式通訊器,一律派發成光腦的便攜載體。
他從自己手上扒下手環:“需要我打開嗎?”
“那當然。”副官說著,接過了打開著的便攜光腦,嘟嘟囔囔的說,“還蠻高級的,帝都的人還真是會享受。”他把光腦遞給一旁的檢驗人員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多摸索了幾下才遞出去。
回去得換一個手環了,鳶無憂想,不過,這位副官先生似乎對他這種來自帝都的人很不待見,其他人都沒他這么大的敵意,倒是有趣的很。
一邊想著,他一邊向機械門內走去。
“勞煩您在原地等一會兒。”站在門另一邊的男人開口,他比鳶無憂高一整個頭,看向他時眼里全是尊重和歉意,“這臺機子是第四紀的老東西了,你這么走過去他什么也掃不出來。”
鳶無憂笑著點頭:“勞煩你提醒了。”不過他對這臺比那位副官更老古董的老古董格外好奇,便轉著掃了幾眼。
那位衛兵看出了他的興趣,便主動介紹道:“這臺機子用的還是老式的紅外掃描,等會兒有紅光掃過的時候可能會被嚇一跳,嘿,我當時來的時候就是這樣,每年都有人被嚇到,不過一想到這玩意是將軍上任時特地調來的,想氣都……”
“杰瑞爾。”那個副官打斷他的話。
杰瑞爾退到一邊,沒敢頂副官的嘴,“抱歉,先生。”
鳶無憂有心替他說話,但他此刻也顧不上那家伙,當淺紅色的光從他身上掃過的時候,他感覺到一種濃郁到讓人作嘔的窺視感,他正通過機械的光肆無忌憚地欣賞著他,那目光如同實質一般從他身上撫過,從臉,到鎖骨,再往下到腰,最后流連在腰窩的弧線處。
那目光中帶著深深的癡迷和愛慕,那種本應該帶著粉紅色的美好物質在突破某一個閥值后,變得粘稠,瘋狂到讓人頭皮發麻。
鳶無憂在這樣的目光下局促起來,慌張與別扭液化成汗滴從額間流下,被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接個正著。
他想舔掉這個,鳶無憂想,如果他能做到的話。不過即使他做不到,那股目光也仿佛將他拆吃入腹,讓他渾身難受。
可當他努力揚起脖子對上那冒著紅光的發射孔時,那股窺視感卻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一個頑皮的孩子。
“怎么了?”杰瑞爾擔憂的看他一眼。
鳶無憂垂下眼,暫時性的把疑惑堆到腦后,他決定先把正事辦好。理清思緒后,他回到:“沒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看完后才發現他格外的晃眼睛。”
杰瑞爾哭笑不得的說:“您還是小心一點為好,這東西對眼睛的損害是不可逆的。”
“嗯。”鳶無憂應下來,他扭頭去看檢驗人員的屏幕,檢測結果已經出來,正密密麻麻的列在屏幕上。
姓名:約希芬爾·扎伊亞克
編號:2103574
任職:執行部第六處特遣偵查員
現行任務:伊克鎮救援任務先行調查員
杰瑞爾看了一眼屏幕:“約希芬爾·扎伊亞克?很不錯的名字。”
鳶無憂笑了笑,是很不錯的名字,他也沒想到卡拉給他起了這個這么不錯的名字,如果這位卡拉·扎伊亞克女士能不按自己的姓給他起名字就更不錯了。
副官盯著屏幕看了幾眼,沉默了一陣,開口:“扎伊亞克?你不是波歷冬本地人?”
“是。”鳶無憂點了點頭,他不帶任何多余的思考,就把卡拉曾經回答他的話重復了一遍:“我祖上是希吉比的人,后來,在獨立戰爭波歷冬獨立后,便搬到了波歷冬來。”
“這樣。”副官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似乎認可了這個回答,他招呼了一聲杰瑞爾,“杰瑞爾,帶我們的客人去后面休息,一切事等他休息好再說。”
杰瑞爾點點頭。
鳶無憂瞇起眼睛,正常情況下應該直接開始工作,這位副官讓他去休息,是想趁機藏什么?他懷疑這位副官先生發現了什么,但他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在這種情景下他能做的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鳶無憂跟著杰瑞爾往前走,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那位副官先生在后面叫他:“約瑟芬。”
鳶無憂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人是在詐他,他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去,看向副官:“抱歉先生,您是在叫我嗎?我的名字是約希芬爾,不是約瑟芬。”
“哦,是嗎?大概是兩個名字詞根相同,我記錯了吧。”副官隨口應了一句,“我是想提醒你,別亂跑,這里不安全。”
鳶無憂點了點頭。
杰瑞爾卻沒聽出任何問題,他興致勃勃的向鳶無憂介紹這里的構造和時間安排。
而鳶無憂呢?他一向喜歡這種傻不拉幾的人。不過唯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似乎因為剛才說出的謊話,這位士兵先生把他當做了帝都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什么都不懂的官員們了。
杰瑞爾帶他來到客房區,指著其中最為整潔的一間說:“您暫時就住在這吧,里面有通訊機,我的通訊號是032,如果有什么事的話,可以聯系我,我還有別的工作,先離開了。”
不過在離開前,他又叮囑了幾句:“先生,您最好不要亂跑。這里有很多隱藏的規矩碰不得,還有就是這里有信號屏蔽儀,一般的網絡用不了,您可以用基地里的網絡,柜子上貼了連接方式。”
鳶無憂認認真真的記下每一點,目送他離開。
等杰瑞爾離開后,鳶無憂迅速進房間鎖上房門,仔仔細細的把屋內搜上一遍,確定沒有什么問題后,才在床邊坐下,打開光腦的備忘錄開始盤查目前的情況。
首先是那位副官先生,他似乎對自己這個外來人抱有很大的敵意,雖然他刻意表現的很像是對上層官員的不滿,但從他的行為中仍能看出來他在隱藏什么。其次是那所謂的隱藏規則,那些人警告他的表情不像作假,三番兩次提醒他不要亂跑,但他猜隱藏規則肯定不止他們所說的那條。最后是到目前為止,他沒有發現這里與教廷有關聯,這一點有待觀察。
嗯,暫時是從這幾點開始吧,鳶無憂想,三天只是執行部用來掩人耳目的,具體時間要等他處理完這些事,確認安全無誤后才能來。
真是費力不討好的工作。
跨越大半個駐地的距離,副官站在一扇門前敲了三下:“長官,是我。”
“進來吧。”沙啞的聲音從里面傳來,聽著像是有人命不久矣的錯覺。但副官沒有任何反應,他低著頭,徑直走了進去。
里面的修飾和其他地方沒有什么不同,只有在房間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座巨大的實驗艙,艙門敞開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里面,他的下半身泡在營養液里,幾條營養管連在他的腹部,那里高高的鼓起來,像是懷胎十月的孕婦。
副官仍然低著頭,沒有看他:“長官,帝都來人了,是執行部的人,看起來不簡單,要處理掉嗎?”
“不用,不用管他。”那人垂下眼,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他看著那里的眼神異樣的溫柔,像是一個母親。他說:“我能感受到祂在呼喚,祂馬上就能孕育出來了,等祂出生,祂會親自解決掉那些妄圖褻瀆祂的人。”
“是,長官。”
“還有就是,過兩天圣殿的裁決修女會親自來拜訪,你一定要抓緊時間。”
男人點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