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的人邊抄邊吐槽著：“真不懂道理課留課業到底有什么用！”
“道理課本來就抽象，不留課業怕是沒幾個人放在心上。”
云昭環顧四周，發現奮筆疾書的人還真不少，練氣三層的視力不錯，可以看出道理課的課業是讀后感一類的心得。
“不用趕了，聽說教道理課的石讓師叔請假出任務了。”
此話一出，云昭明顯感覺整個學堂的氛圍都松了口氣，摔筆的摔筆，揉紙的揉紙，大家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輕松愉悅。
“不過，負責代課的師叔是首座師叔。”
那個消息靈通的聲音接著說道，聲音不大，連帶引起的反應卻不比聽說石讓師叔請假的震動小。
一片竊竊私語之聲將云昭包裹。
“首座師叔？可是那個天生劍骨，變異天靈根，三年筑基五年內有望沖擊金丹的阮墨淵？”
這道聲音有些大，還有些顫抖，聽得云昭都莫名激動起來。
“除了他，還能有哪個首座師叔？”
不，除了他，你們換另一個首座師叔的時候速度還挺快的。云昭在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
“我剛進宗門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位首座師叔了！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聽他授課！”
“你說我們運氣得有多好啊，學堂只有筑基期師叔才能授課，按照首座師叔的晉升速度，這代課怕是唯一的機會了——”
“不行，我得叫我師兄過來聽聽！”
“我問問師姐，她肯定也是不愿錯過的，她說過聽師叔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首座師叔既然是天生劍骨，若是他能代我劍術課就好了。”
旁邊有劍修惋惜的說道，云昭理解，在大部分修仙者的眼中，道理課就如同凡間科舉制中的算術一樣，分數和實用性占比看上去都不是很大，屬于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一類，而天生劍骨，聽上去就讓人覺得比起道理，肯定更擅長劍術。
“你懂什么？首座師叔雖對宗門弟子悉心教導，卻幾乎很少指點劍術——”
那個消息靈通的聲音反駁劍修，話還沒說完卻閉上了嘴。
不只是他，整個學堂都安靜了下來。
門外一道身量挺拔修長，純白弟子袍纖塵不染，墨綠腰帶沉靜如遠山，眉目清冷如畫，氣息溫和卻又疏離如隔雪峰，高不可攀。
“斬天峰，阮墨淵。”
聲色淡淡，低沉溫和，言簡意賅，明明氣勢和威壓盡數收斂，卻輕而易舉鎮住了學堂上百名弟子躁動的心。
許是因為心靜了下來，弟子們的心思終是被阮墨淵牽著走，在他深入淺出的講解下，枯燥的道理課今日倒是有了幾分吸引力。
直到悠遠的鐘聲傳來，臺上之人結束講課，眾人才意猶未盡的將思緒拉回。
一節課下來，學堂竟已經站滿了人。
還有站不下等在學堂外的，見阮墨淵一出學堂立馬便抬腳跟了上去，云昭的前桌也是聽得津津有味，轉頭對先前直道可惜的劍修說：
“對于劍道天才講道我原本是不以為意的，今日才發現竟是我才疏學淺了。”
眾所周知，劍修都是眼里只有劍的瘋子，管它什么道理，提劍就沖才是他們的劍道。
劍修也頗為激動：“我原也以為劍修對道理是一竅不通的，原來是我能力有限，認知粗淺了。”
今日首座師兄才讓他認識到，道可道，非常道，劍道居然是講道理的。
“這就是首座師兄在體質天賦外和你們的差別了。”
云昭辨認出，這是那道消息靈通者的聲音，她循聲望去，只見來人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一雙桃花眼靈動狡黠，眉飛色舞一臉興奮，躍躍欲試想要加入他們話題的模樣。
她辨認出對方弟子服上的陣盤繡文，原來是陣法峰的弟子。
“何百曉，你就別兜彎子，知道什么趕緊說！”
前桌急了起來，連帶著周圍一圈人包括云昭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這萬眾矚目的感覺另他很是受用，不知從哪變出一把折扇，邊搖晃邊說道：“天生劍骨，你們以為是什么樣的天才？”
劍修皺著眉頭：“自然是鳳毛麟角的天才，天生的劍者。”
“沒錯，天生的劍者！劍道對他而言，不過是天生就會的事情，他對劍道的領悟，就像呼吸一樣自然，你能教別人怎么呼吸嗎？”
“呼吸需要教嗎？這不是......”
是啊，這不是天生就會的事情嗎，這么簡單的事情，要怎么教？
圍觀人群愣住了，細細思索其中的道理。
何百曉面露得意之色：“你們以為有這么高天賦的師叔在宗門，宗門會不想著利用他培養杰出劍修嗎？可他至今半節劍道課也未曾傳授過，與之相反的是，他對道理的見解之深奧，筑基期便能與元嬰長老侃侃而談，今日你們也見識到了他在道理上的厲害之處。”
眾人恍然，忍不住信服的點點頭，卻有一道聲音令人不喜的插了進來：
“道理上再厲害又怎樣？現在是靈根當道，天生靈體生來仙胎，比起天生劍骨，這可是天生的仙人！”
說話這人弟子袍上用紅線繡著一團火，再結合他所說的話，眾人心下了然。
與那個火靈體的李巖同一靈根啊。
自家師叔被人貼臉嘲諷，劍修當仁不讓火力全開：“天生的仙人？你家仙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靈力差點毀了整個秘境嗎？”
火靈根弟子臉色一變。
這么大的事，宗內根本瞞不住，也沒想瞞，畢竟李巖失控毀壞秘境時還有其它宗門的弟子在，其它宗門雖沒有弟子身亡，秘境卻是損毀嚴重，李巖被救出來后更是被參與秘境的宗門日日討伐，恨不得趁這個機會從青云宗上狠狠咬下一口肉。
何百曉接著嘲諷：“天生靈體又不是你們的，還是說李巖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為他說話？我可是聽說了，這秘境中與他同去的還有青云宗另外三名弟子，最后回來的卻只有他一個，而其它宗門的弟子毫發無損，甚至親眼看見李巖不顧同門勸阻非要涉險，你猜，這同門的死和他有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