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空氣中還帶著幾分昨夜的涼意。
“清酒長老,清酒長老您在嗎?宗主找您。”門外傳來月明宗小弟子急促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清酒泠應聲開門,目光投向門外的弟子。
“你去告訴宗主,我隨后就到。”
“清酒長老,宗主說,要您將三位師兄妹也一同帶去……”小弟子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清酒泠打斷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清酒泠應下后,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這大清早的,宗主為何突然召見她,還要帶上弟子們?若真是緊急事務,只需她一人前去便可,為何還要帶上弟子?可看這時間……大清早的,也不像是什么不急之務。
“師尊師尊,宗主他這么早找我們,到底是什么事啊?”寧莜莜還未完全睡醒,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哈欠連天,聲音也迷迷糊糊的。
“師妹,宗主既然大早上找我們,一定是有他的原因,肯定是有很多緊急的事需要我們去做。師尊師兄,你們說對不對?”江夏是清酒泠收的第二個弟子,這小子滿腔江湖熱血,最喜歡助人為樂(盡管被他幫助的人通常都不會太快樂),碰上這樣的事,這小子瞬間精神抖擻,跳起來就要往月明堂沖,還好謝溫狐反應快,揪住對方的衣領,把人拽了回來。
“嗯,宗主既然這么早派人來找我們,必然是有他的原因,也許真的是有什么緊急事情交代給我們做……師尊認為呢?”謝溫狐說著,看向清酒泠,一副“師尊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樣子。
清酒泠啞然失笑,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神情,“我確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然而,看尊主那焦急的模樣,似乎事情非同小可。我猜想……”
話還未說完,三人已然來到了明月堂前。
明月堂,乃是月明宗宗主處理宗務之地,宗門內的大小事務皆在此商議解決,接待外賓之事也通常在此進行。此地莊重而肅穆,透著一股威嚴之感。
“清酒,你來了。”月明宗宗主明昀溫和地望向清酒泠。“是,宗主。”清酒泠恭敬地朝明昀躬身行禮。然而,明昀卻輕輕搖了搖頭,“我曾說過多少次,我們月明宗與其他宗門有所不同。在這里,雖有長老、宗主之類的稱呼,但彼此之間無需行如此大禮。”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的笑意。
“回宗主,清酒明白。”清酒泠直起身子,目光堅定地看向明昀,“敢問宗主今日召清酒前來,是有何吩咐?”明昀微微一笑,眼神中透出一絲贊賞,“清酒果然聰慧過人。”明昀笑了笑,目光轉向清酒泠,繼續說道,“清酒啊,你可知道我們月明宗為何稱之為月明宗?”清酒泠微微思忖,隨后回答道:“清酒知曉,是因為月明宗有一件秘寶。”明昀滿意地點點頭,“的確如此,不過……”他的話音突然一轉,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憂慮,“就在不久前,這件秘寶遺失了。”
此言一出,清酒泠頓時錯愕地抬頭,眼中滿是驚訝,“宗主的意思是說,月明笛遺失了?!”寧莜莜在一旁也是一臉震驚。明昀嘆了口氣,神色凝重地說道:“是這樣,不知是什么人潛入月明宗偷走了月明笛,所以今日我召你們來,便是希望你們去趟薛家,請薛家的人一同協助尋找。”寧莜莜聽后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何是薛家的人啊?”清酒泠還未回答,一旁的謝溫狐已經開口解釋道:“薛家大部分子弟修符文的,擅長尋物,宗主,是這個原因嗎?”明昀點點頭,表示肯定,“正是因為如此。”清酒泠聽后,沉聲說道:“清酒明白了,清酒這便去……”
“等一下。”明昀突然出聲阻止,他微微沉吟片刻,遞給清酒泠一個盒子。
“把這個帶上。”
清酒泠接過木盒。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有年代的木盒,其形制古樸典雅,仿佛承載著歲月的滄桑與故事的深邃。它選用上乘的紫檀木為材,木質堅硬細膩,色澤沉穩而溫潤,如同夜空中最深沉的星河,散發著淡淡的幽光。木盒的四周,雕刻著繁復而精致的圖案,那是云紋與龍鳳的交織,寓意著吉祥與尊貴,“宗主,這個是……”清九齡遲疑的看向木盒。“這東西有大用,一定要隨身帶著。你現在打不開它來,等到時候它自會開啟,”明昀解釋。
不知道為何,清酒泠覺得明昀的神色有些焦急。“好了,你們快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明昀說著便招手,讓幾人離去。
“宗主,這……”“你們照做便是了,快些下山吧.”明昀催促道。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作為一個熟知禮節的人,清酒泠也深知不可違抗宗主的命令,于是再拜過宗主后,一行三人下了山。豈料才下山走了沒多遠,清酒泠便聽見寧莜莜的驚呼。
“師尊師尊,不好了,月明宗,月明宗起火了!”什么?清酒泠大驚,回頭一看,果然,那大火自山頂而下,瞬間便蔓延至了整座山,一股洶涌的烈焰,如同被狂風卷起的紅色綢緞,猛然間向四周蔓延。火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天空,將原本寧靜的山林變成了一片火海。天空瞬間被濃煙籠罩,陽光無法穿透,整個世界仿佛被黑暗所籠罩。只有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如同地獄之火,照亮了這片絕望的土地。
“怎么會這樣?”清酒泠大驚失色,剛要沖回去,卻感覺懷中木盒一動。
她低頭凝視,卻驚訝地發現木盒已然自動打開,其中靜靜躺著一封信。
“這……”清酒泠略帶遲疑地將信取出,“是宗主所寫?”
“師尊,師尊,信上說了什么?”
清酒泠并未立即回答,她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僅讀罷第一行字,瞳孔便驟然緊縮。
【清酒啊,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就知道我為什么執意要你下山了。】
【月冥笛丟失之事固然屬實,但你要知道,這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
【整個月明宗已經被毀了。】
【兩天前,我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似乎從我身邊經過的每個人,身上都隱隱散發著若有若無的邪魔氣息。】
【起初,我以為只是下山除魔的弟子們沾染了一絲,并未多想。但隨著人數增多,我愈發覺得不對勁。】
【當我意識到自己也被邪魔附體時,已是我為數不多的清醒時刻。】
【我極力壓制體內的邪魔,仔細探查宗中之人,發現除了你以及你的兩位弟子外,(謝溫狐下山除魔,我尚不清楚情況,但他應當也未受感染)月明宗內竟已無一個正常之人。】
【我讓你們下山,正是為了放火燒毀月明宗。】
【你仔細查看便會發現,山上已被我布下禁制,這把火不會蔓延至山下,不會殃及百姓,只會燒盡我和那些被邪魔附體的弟子。】
【我或許也曾畏懼死亡,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死亡已不足為懼。】
【相比死亡,我更害怕體內的邪魔會操控我做出難以想象的惡行。】
【我們修煉的初心是為了守護無辜之人,若我們開始傷害那些無力自保的無辜者,便違背了自己的初心。】
【我不愿違背初心,我相信,那些弟子、長老亦是如此,所以……】
【清酒啊,你是我所見天賦最高的孩子,記住,不要回頭。】
【去薛家,請他們幫忙找到月明笛吧,這畢竟是我月明宗的至寶。】
【月明宗能否再度崛起,就看你了。】
“宗主。”清酒泠的聲音發顫。
怪不得,怪不得宗主一直要他們快些下山,原來是害怕壓制不住邪魔作祟。
邪魔的力量強大而詭異,無孔不入,令人防不勝防。宗主是擔心他們的安危,害怕他們被邪魔所害。
“師尊,宗門里真的沒有……”寧莜莜害怕的發抖,聲音中帶著一絲哭腔。她無法相信,那個曾經溫馨和諧的月明宗,如今竟然會變成這般模樣。
“宗主說,除了我們以外,宗門內的人都是邪魔,那應當真的沒有正常人了……”江夏雖然害怕,但還是堅持說了出來。他的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盡管心中充滿了恐懼,但依然選擇相信宗主的判斷。
“宗主判斷的應當沒錯,只可惜月明宗了……”謝溫狐合上眸子,也不愿去看那一片火光。
那火光熊熊燃燒,仿佛要將整個月明宗都吞噬掉。那曾經是他們修煉、生活的家園,如今卻變成了邪魔的巢穴。謝溫狐的心中充滿了悲痛和不甘,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
“走吧,我們不能讓宗主白白死去,無論如何還當務之急,還是要把月明笛找回來為好。”清酒泠雖然悲痛,但她也知道自己此時該做的,究竟是什么。
“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