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宮巍峨雄壯,彰顯著其主人身份的不一般,謝之云伸手,敲響了門邊上的銅鐘。
“咚——咚——”鐘聲渾厚,響徹整個苗疆。
“請進。”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大門從內部被推開。
“九云姐姐。”謝之云看向面前的少女。
少女身著黑紅色吊帶,下半身的裙子也是黑紅色的,圖案詭譎多變,似蛇似蟲。
“咦,你怎么來了?”九云驚訝問,“快進來吧。”
“謝謝九云姐。”謝之云跟著九云走到大殿里坐下。
“老大先前和我說,你以后回來找我問問題,我還不信呢,沒想到你還真來了。”九云給她到了杯茶,“說吧,什么問題。”
“九云姐姐,有沒有一種蠱蟲,放到水里,可以使船沉沒啊?”謝之云問。
“有,不過這種蠱蟲并不出自于苗疆。”九云看向她,“你這么突然來問這個?”
“我碰到了,覺得奇怪,所以來問問。”謝之云回答。
“你怎么會碰到水門的水靈蠱?”九云驚訝。
“水門?伽藍殿下所屬的那個水門?”謝之云也是一愣,這件事怎么會和那位扯上關系?
“是,水靈蠱是伽藍殿下親自煉制的,主要是無聊,結果她的師兄說以后打架可以用得上,所以就拿去了,”九云解釋,“但是為什么會在這里?”
“看來是有人偷了水門的水靈蠱,”謝之云蹙眉,“會是誰呢?”
“你還能回去嗎?”九云問,謝之云搖了搖頭,
“行,我知道了,回頭我去一趟水門,幫你問問。”九云拍了拍她,
“謝謝九云姐。”
“謝什么,老大特地關照過我的,”
“還有別的問題嗎?”
“九云姐,你能教我煉蠱......”謝之云的話還沒有說完,九云甩了一本書給她。
“喏,老大說你會來找我學習蠱術,特地讓我把所有蠱術都記下來,我會的都在上面了,自己看去。”
“謝謝九云姐。”謝之云將書收好,
“沒有別的問題了吧,那你走吧。”
“謝謝,九云姐再見。”謝之云起身離開。
“小丫頭,這招‘金蟬脫殼’,玩的爐火純青啊,不愧是老大的繼承人。”
看著謝之云的背影,九云輕笑。
與此同時,安家。
“這就是那位神明的神像。”安老爺子將幾人帶到祀堂的密室內,“蕭蕭啊,安家的存亡與否,都在你們身上了啊。”安龍騰拉著澹臺蕭的手,老淚縱橫。
“外公,放心吧,我一定會查出真相的!”
“還有我!”楚云深舉起手。
“我們也是。”東方墨言和慕容翊沉對視一眼,笑了笑。
“好好好,多謝你們了。”安龍騰看向他們,“你們先查著,外公去做幾個拿手菜,犒勞犒勞你們。”
“謝謝外公,”
“哈哈哈,謝什么,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們呢。”
“你們一定要查出幕后黑手,還安家一個清凈啊。”安龍騰看向他們。
“外公,您放心,這件事,我們義不容辭。”澹臺蕭看向自己外公。
“好好,小英雄們,交給你們了。”安龍騰說完,出了密室。
“無邪(xié)仙.......”
“是無邪(yé)。”謝之云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
“無邪?好奇怪的名字。”東方墨言看向謝之云。
“那是封號。”謝之云滿頭黑線。
“哦。”東方墨言點點頭。
“之云,這位神明據說已經被世人遺忘,你這么會知道?”慕容翊沉看向她。
“恰巧知道罷了。”謝之云笑了笑,“以前帝尊大人給我講過仙界過往,恰巧有這位仙官。”
“帝尊大人知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哦,帝尊大人半年前去靈越大陸了。”東方墨言話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來什么。
“沒事,我們可以自己查。”謝之云笑了笑,看向澹臺蕭,
“查出來什么了嗎?”她問。
“還沒有,剛剛開始查。”澹臺蕭搖搖頭,看向神像。
神像是由整塊白玉雕刻而成的,那少年生的極為俊美,雖然戴著面具,但澹臺蕭也能感受到少年面容之美。
“我很好奇,這位神明在位多少年啊?”東方墨言看著神像。
“嗯,也就一千多年吧。”謝之云大概算了算。
“這么久啊,那他后來呢?”
“死了。”
“死了?!”楚云深跳了起來。
“這么大驚小怪干什么?”謝之云冷冷瞥了他一眼,
“不是,神明為什么會死啊?”楚云深依然不理解。
“因為他不是天生神族,他只是人,當然會死啊。”
謝之云看了他一眼,“行了,別管這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查吧,我去問問秦哥他們查出來什么沒有。”
她話音剛落,秦空一行人就進來了。
“這是在越王的床底下密室里找到的,看看吧。”秦空遞給她一個卷軸。
謝之云接過卷軸,緩緩展開,那是一張殘缺的地圖,地圖上標記著桃州渡下游的一處洞窟。
“看來,這個洞窟,有必要去一趟了。”謝之云將地圖平鋪在桌面上,指著標記,
“從地圖上來看,這處洞窟還挺隱蔽的,能找到這樣的地方,幕后之人絕對不簡單。”
謝之云說著,看向其他人,
“從我先前接觸的案子和這件案子來看,幕后之人可能是上面的某位仙官。”
“所以,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后,我們要準備往上走了。”
“絕天小隊,你們怕嗎?”
“怕的人現在可以退出,我不打算帶著你們冒.......”
“誰怕了?能讓小爺我害怕的人還沒有出生呢!”楚云深一臉邪笑“之云,你蕭姐說要罩著你,就會一直罩著你,放心吧!”
“還有我們。”東方墨言和慕容翊沉笑著說。
“慕容,有件事,我覺得你最好知道一下。”謝之云看向慕容翊沉。
“什么事?”慕容翊沉問。
“這件事,恐怕和天君脫不開干系。”衣袖下,謝之云的左手無意識摩挲著右手手腕上的紅金色九瓣蓮花。
“你確定?”
慕容翊沉看向她,臉色不大好看。
“天君應該是被人忽悠了,但究竟是誰,我不清楚。”
謝之云嘆氣。
大陣快撐不住了,如果大陣被毀了,她也得死。
要快一點了。
“但愿吧。”慕容翊沉嘆了口氣,“我們現在去?”
“等天黑了再說,安外公不是說要給我們做飯嗎?正好我餓了。”謝之云眼神飄忽,試圖轉移話題。
慕容翊沉看出她不想多說,也就沒有再去問。
不得不說,安老爺子的手藝不錯,吃完晚飯,幾人都有些困了。
“你們先去休息吧,明天再查也不遲。”安龍騰笑著道。
“可.....”東方墨言話還沒有說完,謝之云笑著打斷了他,
“謝謝外公,走吧,我們去休息。”
“好好好。”安龍騰先是一愣,隨后笑了,“來,外公帶你們去休息。”
“之云,我們.......”
謝之云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話。
幾人按照安龍騰要求的在客房住下,澹臺蕭則是被安龍騰帶走了。
臨走前,謝之云偷偷塞給她一包什么東西。
子夜時分。
謝之云睜開眼睛。
“傀儡啊,誰會比我更熟悉這東西呢?”
她自言自語,看了看安家,沒有一點聲音。
“哎,和當年一樣啊。”
謝之云苦澀的笑了笑,瞬間消失在原地。
其他人,她給她們留了護身的東西,不會出什么事。
這個案子牽扯的東西太多,她必須親自處理。
而且不能帶其他人。
“我已經被毀了,看你還沒有。”
“你一定要好好的,傻瓜。”
謝之云沒有直接到洞窟去,而是落在桃州渡渡口處,
此時夜色正濃,蟲聲也消散了,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謝之云趁著夜色沿江而下,最后停在一處蘆葦蕩前,她循著記憶往里走,在蘆葦蕩深處,果然找到隱蔽的洞窟。
洞口刻著半朵蓮花圖騰,與先前在溺亡者身上發現的印記如出一轍,又和謝之云手腕上的蓮花長得一樣,洞窟內濕氣彌漫,越往里走,血腥味越重。
石壁上掛滿用油紙包裹的竹筒,謝之云打開一看,里面竟是浸泡在藥液中的活人心臟,每顆心臟都刻著不同船號。
“這些,都是沉船案死者的心臟嗎?”謝之云面色凝重,“有人在收集魂魄與精氣,恐怕是要煉制某種逆天邪術。”
“可是,到底是誰呢?”
這件事,到底和他有沒有關系呢?
突然,洞窟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一個渾身纏滿鐵鏈的身影緩緩走出,月光照在她臉上,赫然是與柳如月生得一模一樣的面容!
“你終于來了。”她發出兩聲截然不同的笑聲,一半陰柔一半狠厲,“我是柳如月,也是……桃州渡的‘水鬼’。”
“桃州渡沒有水鬼。”謝之云看向她,神色冰寒,
“你所以為你的本事,不過就是水靈蠱。”
“水靈蠱?哈哈哈哈哈。”柳如月癲狂大笑,“這世上怎么可能會有這種東西。”
“讓船只沉沒是我的能力!和蠱蟲有什么關系?”
“你休想騙我!”
洞窟內氣氛驟冷,那道身影緩緩走近,鐵鏈拖地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明明只有一張臉帶著截然不同的氣質——
一邊眉眼含笑,透著溫婉,一邊眼神陰鷙,滿是戾氣。
“嗯?寄生?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我本就是雙生姐妹。”陰鷙面容的女子開口,聲音冰冷刺骨,“姐姐柳如月,溫柔善良,一心只想找個好人嫁出去得了;而我,自小被養在暗處,修習邪術,只為有朝一日掌控一切。”
“我就說,為什么沒有找到安秋呢。”謝之云笑了笑,
“說吧,是誰幫你修改了安秋的記憶:”
溫婉面容的柳如月眼中含淚,她似乎沒有聽到謝之云的話,輕聲說道,“我一直知道妹妹的存在,卻沒想到她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多年前,我們發現桃州渡江底藏著上古邪陣,只要以活人精氣為引,就能操控江水,掀起風浪。妹妹她……被力量蒙蔽了雙眼。”
陰鷙女子突然大笑起來,“蒙蔽?我不過是認清了這弱肉強食的江湖!柳家在桃州渡經營多年,卻處處受掣肘,唯有力量才能讓人畏懼!”
“那些船只,那些死者,不過是達成目的的工具罷了。”
“哦?所以你利用柳家煉蠱,制造水鬼傳聞,讓船只沉沒,吸食活人精氣?”
謝之云看向她,神色玩味,
“沒錯!”陰鷙女子眼神狂熱,“柳家不過是我的傀儡,我讓他們在水中投放蠱蟲,讓船只失控。而那些溺亡者的精氣,都被我用來強化邪陣。至于姐姐,她妄圖阻止我,那便只能成為我的祭品!”說著,她猛地揮動手臂,洞窟四周的鐵鏈如活物般飛射而出。
謝之云神色一冷,揮劍斬斷襲來的鐵鏈,隨后,她掏出符咒,口中念念有詞,符咒化作金光,暫時壓制住邪陣的力量。
溫婉柳如月看著癲狂的妹妹,神色悲戚,
“妹妹,收手吧,別再一錯再錯!”
“住口!”陰鷙女子怒吼一聲,周身突然騰起黑色霧氣,“今天誰也別想阻止我!待邪陣完成,我將成為這桃州渡的主宰!”她雙手結印,江底傳來陣陣轟鳴,洞窟開始劇烈搖晃,江水順著縫隙倒灌而入。
千鈞一發之際,溫婉柳如月突然沖向邪陣中心,
“只有毀掉陣眼,才能阻止她!”陰鷙女子見狀,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想要阻攔。
“可笑,原來你們的記憶都被改掉了啊。”
“到頭來,暗曦,你不過是一枚棄子罷了。”
“可你卻毫不知情,可真可悲。”
嘴上這么說著,謝之云臉上卻沒有任何同情,她抬手,一道符文直直打在陣眼處。
“轟!”
符文炸開,邪陣轟然崩塌。陰鷙女子發出凄厲的慘叫,抱著頭哀嚎,
“不,不對,為什么,為什么要騙我!”
“為什么!為什么!”
她歇斯底里哀嚎。
“想起來了?”謝之云看向她。
“救我!救我!”柳如月連滾帶爬朝她而來,
“符陰救我!”
“可惜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暗曦,你死不足惜。”
謝之云冷冷看著她的逐漸變得透明。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柳如月歇斯底里哀嚎,
“符陰,符陰你會的邪術那么多,一定有,一定有辦法救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她伸出手,試圖抓住謝之云的衣擺。
“抱歉,沒有。”
謝之云避開她,視若無睹的看著柳如月一遍哀嚎一邊消散,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江水中。
“再見了,暗曦。”
“我想,幕后之人會抹除你的記憶,繼續利用你吧。”
謝之云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