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雖是世代為官,卻是武官,本朝不可言明的規矩就是同品級文官朝堂地位略高于武官,而官家夫人們的地位是由其夫君的官職決定的。南方人好風雅,所以每次外出聚會雖然無人敢小覷梁氏,但一涉及到吟詩作對的梁氏也不擅長,想要完全融入文官家眷圈子確實有些難度。此時,聽到女兒的童言童語,梁氏心里熨帖了不少。
乘著玉兒正在興頭上,梁氏緊接著說道:“可不是嗎,以后出去做客就靠玉兒給我長臉了。對了,后天夫子就要過來了,到時候每日巳時你先跟夫子學習文章,午后申時來我院里學半個時辰的女紅如何?”
“一天都要學習啊,那我豈不是沒有時間玩了。”本來還是興沖沖的玉兒一聽課業這么重,心情一下子不美好了,小眉毛皺了起來,立馬撲倒梁氏懷里撒嬌道:“母親,玉兒還小,還要玩耍呢。”
梁氏笑瞇瞇的點了點玉兒的小鼻子:“學習還是要學習的,學多長時間,等后天夫子來了咱們再詳談,我家玉兒長大了,會心疼娘了,以后出門做客還要指望你一展咱趙家風采呢。”
一番話又哄得玉兒開開心心的答應了。
晚上就寢前,夫妻二人閑談,趙毅說道:“夫人,玉兒還小,突然增加這么長的授課時間,不知道受不受得了,咱們還是要循序漸進。”
梁氏一邊伺候趙毅梳洗,一邊說道:“夫君放心,后天我會和張姑娘先商討一下。說句實話,我也不指望玉兒真的成為什么才女,讓她多讀書多學習,只是希望她能懂事明理,未來能有更好的選擇,不要總是局限在咱們武將的圈子里。哎,就像我一樣,天天為你們擔心。”
趙毅聽了,心里不是滋味,只見他輕輕握住梁氏的手,安慰道:“咱們武將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一直讓你擔心受怕,確實是我對不起你。”
梁氏感動不已,說道:“哪有,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咱們夫妻齊心定能讓咱們一家子活的更舒心。”
夫妻二人相互依偎,暢想著未來的美好生活。
第二日,梁氏讓楊嬤嬤帶人將玉兒院子里的西廂房收拾出來,作為書房。隨后添補了書案、桌椅等家具,又添置了筆墨紙硯,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拜師學習了。
次日清晨,玉兒早早的被叫了起來,在楊嬤嬤的帶領下,院子里的小丫鬟們也被調動了起來,抓緊時間伺候小主子穿衣洗漱吃飯,準備迎接夫子的到來。
今日家里給準備了新做的月牙白絹制小袍子,還有新鞋新襪子。玉兒穿上新衣,在梳上兩個包包頭,背上新制的小書袋別提有多可愛了。打扮停當后,玉兒挺起小胸膛,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梁氏院子里。
“母親,玉兒來給你請安了。”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梁氏聽了莞爾一笑,說道,“快進來吧。”
“哎呀,今天玉兒怎么打扮的這么精神啊。”梁氏笑道。
玉兒突然靦腆起來:“今天是和夫子第一次見面啊,所以我想著要留個好印象。”
梁氏贊許的點點頭,“咱們玉兒開始懂事了,知道要給夫子留個好印象。”
“冬梅,一會可要準備好拜師相關事宜,不能有差錯。”
“請夫人放心。”冬梅回復道。
此時門房的小廝前來稟報:“夫人,李管家派去接夫子的馬車已經到街口了。”
“嗯,”梁氏點點頭,對玉兒說道:“走,咱們出去迎接夫子去。”
玉兒點點頭,趕緊邁著小短腿跟在梁氏身后。
只見街角駛來一輛雙輪青蓬小馬車,待其行至梁府門前,小廝趕緊上前擺上踏馬凳,只見一位清麗的女子踩著車凳下車。
玉兒一見頓時心生好感,心道:“這位姐姐長的挺好看的,而且還文文靜靜的和府里人不一樣哎。”其實也怪不得玉兒,因為年紀小,出門少,父母兄弟出生于武將世家,家里的仆婦也都是康健英姿颯爽的,很難接觸到這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物。
只見梁氏領著玉兒來到張書顏面前:“張夫子,辛苦了,這就是玉兒。”
只見一位長得白玉團子似的小姑娘正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頭上的包包頭襯著她越發可愛。
張書顏莞爾一笑,朝梁氏行了一禮道:“勞煩夫人前來迎接,書顏惶恐。”
梁氏將張書顏請進府內,說道:“夫子請,授課的書房就設在玉兒的院子內,獨立安靜,也便于小丫鬟們伺候筆墨茶水的。”
張書顏點點頭,“夫人費心了。”
來到院子里,梁氏說道:“張夫子客氣了,按照前期說的,我給玉兒準備了拜師禮。”拜師禮多用與男子開蒙,趙氏夫婦為愛女舉行此禮,可見對求學之事的重視了。
禮畢,玉兒正式拜張書顏為師。梁氏叮囑玉兒道:“張夫子飽讀詩書,你要記得好好學習。”
隨后,梁氏將楊嬤嬤叫到跟前,向張書顏介紹到:“夫子,這位是楊嬤嬤,玉兒院子里的大小事主要由她負責,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也可吩咐她去辦。”
張書顏點頭稱是,隨后梁氏又叮囑了玉兒一遍要聽話,就滿意的離開了。
梁氏一走,屋內似乎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張書顏正準備開口,只聽“噗嗤”一聲、原來玉兒繃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