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讓李管家安排人用馬車送張書顏回家,送到巷口后,張書顏從荷包中取出十個銅錢打賞給車夫:“辛苦了,回去買點酒喝。”車夫道謝后,趕著馬車回去了。
張書顏走到一間青磚黑瓦的大屋前,敲了敲門:“娘親,我回來了,麻煩開下門。”
“來了。”伴隨著幾聲輕輕咳嗽聲,一位瘦弱的女子過來開門,只見她年紀大概三十有余,面有病容,但是衣服整潔頭發紋絲不亂,看起來端莊大方。
張家的房子也是祖上傳下來的,一代代不斷地加蓋,到了現在勉強也算是那三進小院了。進的家門,只見院子里鋪的是青石板,靠近兩側圍墻的地方留有兩條小小的排水溝通往屋外,便于雨水等直接排出;正對前門的是廳堂,用來招待客人所用,那東南角邊還擺了個石桌和石凳,可在夏日納涼使用。前院的后面搭了一個廚房用于張書顏平時做飯煮茶使用。后面還有兩進小院,每進都有一間正房,東西兩間廂房。中間那進院子是張母和張書顏的居所,院中還養著幾盆盆景,種了株桂花樹和臘梅樹,這些都是張父生前栽培的,現在一直由書顏打理。后面那一進院子現由張書杰住著,其中一間是書房,是原來張父讀書所用,現在由張家姐弟共用。
“顏兒回來了,累了吧,快洗洗手準備吃飯。”張母心疼的說道。
書顏心疼道:“母親,您的身子還沒有好透,應該歇著才是,這些事等我回來在做。”
張母愛憐的看著女兒:“自從你父親病故后,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你,我做頓飯怎么不行,再加上還有劉婆子幫忙呢。”
這劉婆子是張書顏請的幫工,定時過來幫著打掃庭院、洗曬衣物等,書顏每月給結一次工錢。
張母繼續說道:“今天是你第一天去新東家教學,一定有很多事情,我怎么還能等你回來給我做飯呢?對了,聽說新東家是武將,好不好相處?”
張書顏笑道:“母親,這家人雖是武將但卻是忠厚人家,當家夫人梁氏性子爽利,玉兒活潑可愛、難得的是還很聽話,不難教。”
張母欣慰道:“那就好,來來吃飯吧。”
只見前廳桌上擺著兩菜一湯,分別是涼拌蓮藕、冬瓜燒蝦仁、還有一碗奶白的鯽魚湯。
書顏心疼道:“母親,今天怎么還花了那么長時間燉魚湯,廚房那么熱,可別中暑了。”
張母拍了拍書顏的手說道:“這兩天天熱,我知道你不愛吃太油膩的,特地為你做的。來,這魚湯你先喝一碗,好好補補。”
書顏心中感動:“謝謝母親。對了,弟弟的午飯送過去了嗎?有沒有魚湯?”“劉婆子早就送過去了,你就別擔心了。”
書顏微微一笑,隨后喝起了魚湯,魚湯甘美,沁入心脾。
吃完飯后,兩人一邊收拾飯桌一邊閑談:“娘,臨回來時,梁夫人給我包了點藥材,說是給您補身體用的,下次抓藥的時候,一并拿給大夫看看怎么吃。”
張母道:“梁夫人有心了,你可要好好教導她家小姐,明天記得替我謝謝梁夫人。”
午后小憩后,張書顏又開始為第二天的教學備課,然后給后院養的雞喂喂食,忙活了一段時間后,看時間差不多了,就開始準備晚餐。
只見書顏從腌菜壇子里取了一碟腌漬好的雪里蕻,用豆油煎了老豆腐,做了一道雪里蕻煎豆腐,特別咸香下飯;又單獨為弟弟蒸了個雞蛋羹;又做了道冬瓜咸肉湯,鮮美異常。
這時,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母親、姐姐、我放學回來了。”來人正是書顏的弟弟張書杰,年方十三,現在正在縣學讀書。書杰每日勤學苦讀,又天資聰穎、縣學的夫子們對其寄予厚望,準備讓他明年下場參加童生試,若是能夠通過,將是縣里有史以來年紀最小的童生。故而書杰每日更加勤奮的讀書、唯恐辜負了家人和師長的期望。
“書杰、快洗手準備吃飯了。”過了一會,一家三口坐在飯桌前,只見書顏將雞蛋羹端到書杰面前說道:“這是特地為你做的,趕緊吃。”
書杰不好意思的說道:“娘親、姐姐你們也吃;母親身體不好,這個好克化,姐姐你每天去授課更是費神。”
張母說道:“你姐姐的新東家送了補品,正合我用,你別擔心。你姐姐每天去授課茶水點心的不會斷,也不用你掛心。你晚上還要讀書,最費心神、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書杰推卻不過,給母親和姐姐各舀了一勺雞蛋羹,自己方才吃了起來。
書杰也關心的問起了姐姐新東家的情況,得知一切安好也就放心了。
飯后,在張書顏的堅持下,一家三口在院子里溜達了幾圈,方才各自忙活去了。
書房里備了塊點心,方便書杰晚上讀書餓了吃;張母一邊做著繡活,一邊對書顏說道:“家里沒有什么拿出手的,這幾方繡帕你明天帶過去給趙家的夫人小姐戴著玩吧。”
張母年輕時曾經名師指點,學得正宗的蘇繡技巧,不僅縣里甚至是州府的繡坊都很看中張母的手藝,只是因為她近期身體不好,只能繡些帕子等小物件寄存售賣,哪怕是這些小物件都很得客人的喜愛。
“好的母親,現在天晚了您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就別繡了,而且也費眼睛、您就早點休息吧,我來陪著弟弟讀會書。”
“好的。”張氏應道,雖然中年喪夫,但這一雙兒女如此孝順上進,她也深感欣慰。
另一邊,趙家也是其樂融融,今天是玉兒學習的第一天,父兄都很重視,但因公務要緊早早出門前往兵營訓練和處理公事故而沒能參與今日的拜師禮。待晚上回來后,趙毅仔細的問了問學習情況,并多做夸獎;兩個哥哥分別買了小禮物送給玉兒,大哥送了一套憨態可親的小泥人,二哥送了一個三色小風車,這可將玉兒開心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