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張書顏打發弟弟跑腿送節禮,縣令夫人那里是書顏親去的。晚間,那李氏將那蘭草拿給縣令大人觀賞,縣令贊道,“這蘭花養的不錯,有詩云‘蘭生幽谷無人識,客種東軒遺我香’。這株蘭花夫人是從哪里尋來的?”
那李氏說道:“你喜歡就好。你還記得咱縣里的那個張舉人嗎?”
李縣令問道,“是前兩年因病去世的那個張舉人?”
李氏點點頭繼續說道,“是啊,前些日子,趙校尉家的要為他家小女兒尋啟蒙夫子,我就推薦了那張舉人家的女兒,沒想到那張家姑娘這次特地送了節禮過來感謝呢。”
李縣令眉頭一皺道,“那張家雖不算貧寒,但自那張舉子過世后,家境也是不如以前了,她是從哪里尋得這么珍貴的蘭草的?”
李夫人笑道,“大人多慮了,其實今天她送來時,我也以為她花了大價錢呢?后來細細問了才知道,這蘭草是去歲他家弟弟在山中游玩偶然發現,特地挖了回來給她養的;那張家姑娘自小就喜歡跟著他父親擺弄花草,故而才將這盆花養的這么好,其實并沒有額外花什么銀子。對了,她擔心家里花匠養不好,還單獨將需要注意的地方寫了下來呢!”
那李縣令點點頭,“前幾年也和那張舉人見過幾次面,學識還是不錯的,若不是突發意外,秋闈得中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可惜了~”
那李氏說道,“我知老爺也是愛惜人才,對老弱孤寡也是多有憐惜,所以今日我也回了兩批上好的素色布匹,也算是禮尚往來吧。”
那李縣令滿意的摸了摸胡須,贊道,“夫人做的很好!”然后,又繼續觀賞那蘭草來。
第二天一早,張書顏先行拜訪了梁氏,送上節禮。那梁氏看到那幅碧波蓮葉屏風,稱贊不已,“還是江南女子繡藝高超,咱們北方女郎可沒有這么精細,只是太過貴重了!”
張書顏立馬謙虛道:“這繡品乃是家母閑暇所做,只是多費了些時日而已。夫人對我家多有照拂,這是家母的一片心意。另外,我家鄉下的莊子上產了些梨子、石榴等土物我帶了些來,請各位嘗嘗鮮。”說罷遞上了禮單,梁氏示意冬梅收了。
雖說和張書顏接觸的時間較短,但給梁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張家姑娘論學識有學識,論容貌也是個清秀佳人,難得的是沒有那些所謂書香門第姑娘家的酸腐氣,接人待物也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梁氏是越看越歡喜,“讓你母親費心了,聽說你弟弟秋后要考童生試,不知準備的如何了?”
“稟夫人,書杰這些日子天天苦讀,他是感覺信心滿滿的樣子,我和母親也是盼著能夠一舉通過,只是還得看他最終考的如何了!”張書顏口中說著不一定,其實心中早是胸有成竹,只要不出意外,定是能過的。
“好,好,那就預祝你家弟弟能一舉通過那童生試。”梁氏祝福道。
“謝謝夫人,那書顏就此告退。”說著就退出了前廳,去給玉兒授課去了。
那冬梅將禮單呈給梁氏,梁氏看了,笑著說道,“沒想到,那張夫子還給玉兒帶了禮物呢!”
那冬梅湊趣道,“是的呢,我看是幾只小白兔,那兔子性格溫順,正和小姑娘養著呢。”
梁氏嗔道,“我看還是讓楊嬤嬤單獨弄個籠子養著,就她那雞飛狗跳的性子,我擔心那幾只兔子活不過十天。對了,給張夫子的節禮準備好了嗎?”
冬梅回話道,“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府里準備了兩刀宣紙、若干滋補藥材、兩只火腿、還有兩匹素凈的緞子。”
梁氏點點頭道,“這都是些實惠物件,正合他們家用。過兩天就是沐休了,到時候讓玉兒親送過去,也是對夫子的尊重。”冬梅應了。
這日,趙志恰好無事,就陪著玉兒一起去張夫子家送中秋節禮,結果當了回行俠仗義的俠客。
一路上,玉兒不斷向趙志炫耀夫子給的小玩意,“哥哥,你看,這是夫子母親繡的帕子,你看是雙面繡哎。這雙面繡可不是誰都可以繡出來的~哥哥,告訴你,這次夫子還送了我幾只小兔子,白白的,就像那嫦娥的玉兔般可愛~哎,哥哥,有夫子挺好的,你沒有夫子送你東西吧~”
趙志煩都要煩死了,以前妹妹還小的時候真的是像個團子樣憨厚可愛,現在說話利索了一路上嘰嘰喳喳的真的是聽了都頭痛。
好不容易到了街口,趙志將妹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吩咐小廝道,“我們先慢慢走過去,你們將節禮拿下來,快些跟上。”隨后兩人帶著夏荷向張書顏家走去。
剛走到家門口,就見張書杰拿著掃帚正在趕著一個青年男子,一邊趕一邊怒斥道:“趕緊走,我家不稀罕你家的東西~”
那男子一邊躲閃著一邊喊道:“書顏妹妹,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看你現在還要教書掙銀子太辛苦了,何不跟了我~”
此時,一個清脆的女聲怒道,“閉嘴,你再敢敗壞我的名聲,我一刀砍死你~”說罷只見張書顏從廚房里拿了把菜刀,上來作勢要砍~
張母也嚇著了,趕緊上前阻攔,另一位媒婆模樣的人也是嚇得一激靈,“張姑娘,姻緣不成,情誼在,你可不能走極端啊~”
沒想到那家里的土狗也湊上前來對著那人和媒人一陣狂吠,院子里頓時亂成一團麻。只見趙志大喊一聲:“統統給我住手~”,隨后一腳將那男子踢倒在地,后又輕巧的將菜刀從張書顏手中拿下,玉兒帶的丫鬟也趕緊上前幫忙,直接扶住張書顏。
夏荷此時拿出趙家大丫鬟的氣勢來,對那男子和媒婆斥道,“我是趙校尉家的大丫鬟,今日奉夫人之命前來拜訪,沒想到遇到此事。我多嘴說一句,張夫子現在我家教書,我不管今兒發生了什么事,也請各位爛在肚子里。若是日后聽到什么風言風語連累到我家小姐和張夫子的閨譽,可別怪我們趙家不依不饒,來人送客~”
幾句話一說,直接將那兩人說的呆住了,嚇得趕緊灰溜溜的離開了,張書杰氣的將他們帶來的破爛糕點直接給扔到門外。
此時張書顏是又氣又怒,那淚珠兒也是一串串的流下來,玉兒以前看到的夫子都是風清云淡的,現看到夫子傷心的樣子,不禁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輕輕的喊道:“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