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祈落，是一條家住北海，長相可軟可萌的小鯨魚。自小，就沒見過爹娘長什么樣，聽族人說，她們撿到我時，整個海面都是紅色的。

她們還說，陸上的人壞得很，叮囑我千萬不要靠近岸邊。

祈落可是個很聽話的孩子，怎么會讓族人擔心呢？

海上的天氣，總是變化莫測的。颶風知道吧？我就是被那東西帶到岸上的。

“你是什么東西？”

我一看，心中暗道不好，這不就是姑姑常說的人嗎？還是個男人。

人是壞東西，他們會獵鯨，來提取鯨油，爹娘就是這樣死的。

“你是小鯨魚嗎？”

“不是，不是。”

“那你就是鯤了？”

鯤？鯤是什么？很厲害的嗎？我在海水打了個圈后，語氣傲慢道：“你這個男人還挺好的，改天，我再來拜訪你。”

后面傳來一陣笑聲，等我想要問他笑什么時，自己已經回到了深海。

后來姑姑跟我說，救我的是個男孩，不是男人。男孩長大了，才叫男人。

我很小，很小，就像小魚兒一樣小，也難怪會被颶風吹到岸上。

這天，我倚姑姑的嘴里，忽然聽到一陣優美的歌聲，跟美人魚的歌聲不一樣。

我還沒有在海里聽到過這種歌聲，本著耳聽為虛，目看為真的原則，我游上了水面。

剛探出身子，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就這樣，我被抓進了皇宮，因為長得四不像，被什么皇上賜給了新科狀元郎。

新科狀元郎家里有位小公子，是他弟弟。

就這樣，我又被送了人。彼時，我還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人。只知道，我遇見了熟人。

“我們又見面了，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你還可以送我回家嗎？”

“……這里離北海太遠了。”

我頭一扭，切，就知道。

后來，可能是我不理他，他急了吧！他開始給我講了很多關于大陸的故事。

他叫今朝，越今朝。他還給我起了個名字，叫越祈。

“今天是七夕乞巧節。阿祈，你想不想出去看看。那里，有好看的花燈、珠釵，還有很多好看的姑娘。想的話，就跟我說。”

我又游了一圈，最后“妥協”了。這可恥的心動，真是大事不好。

后來，我變成了和人類一樣的樣子。今朝紅著臉給我套上了衣服后，就推著我出去了。

這人間的乞巧節，果然名不虛傳，是個好地方，不……哎呀，算了。

“阿祈，別動，我喂你。”

“阿祈，你果然是個女的，給你。”

“阿祈，你真好看。”

在今朝的瘋狂帶示下，我成功淪為其“同類”。

現在整個上京，無人不知，越府養了個童養媳。

生的那叫一個水靈，小公子很喜歡她。

“今朝，童養媳是什么意思？”

今朝沉默了一會兒，表情十分肯定道：“就是，我長大以后，一定要娶你的意思。”

“娶我？”

“嗯，就是要和你爹娘一樣，我們一起生很多個小魚崽子。”

我一聽，擰眉道：“鯤不是神仙嗎？你不是人嗎？神仙怎么可以和人生小魚崽子？”

這個問題，成功將今朝這個登徒浪子“趕”出了房間。

是夜冬至，一黑衣神情十分高興的男孩滾進了狀元郎的書房。

過了半個時辰，門被打開了，今朝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院子。

后來，他們回到了狀元郎的家鄉，北海的一個小漁村。

就這樣又過了三年，“阿祈，拿著。三個月后，我如果還沒有回來，你就捏碎它。阿祈，等我。”

我看著手里的珠子，點了點頭，“我跟姑姑說了，等你回來，不管成與不成，我都嫁給你。”

“好。”

她是他的性命，他又何嘗不是她的所有。

因為遇見他，她才方知，原來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樣；除卻深藍色、廣袤無垠的大海，還有五顏六色、燈火通明的人間。

小鯨魚變成了鯤，鯤又變成了人。三月之期過后，她仍然不曾捏碎那枚珠子。

“今朝，又起風了。”

一年又是一年，三月又是三月，我扔掉手里的饅頭，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