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回憶起來就會傷及到以前的痛楚。
當你確信,自己已經(jīng)慢慢淡忘的時候,你只不過是把它們隱藏在了心底,不愿與之對視。因為這些悲傷不會給你力量,只會讓人變得更加蒼白無力。
有那么一瞬間。在歡聲笑語里,它們好像真的已經(jīng)渺無蹤跡,不存在了;但當孤獨襲來,它們又會時刻纏繞在四周,久久不能散去。
請原諒……。
大清早,夏沫沫家。
“沫沫,看見我的琴弦了嗎?那是我剛來這里時買的,怎么找不到啦?”
“沒見!”小丫頭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可是達達里奧的,你別給我弄丟了。回頭還等我媽把琴寄來,我好換上呢。”
在老家,只能買到國產(chǎn)的艾麗斯。首都的地大物博讓我開了眼,就趕緊搶購了一套進口的琴弦。這次等琴寄過來,說什么也得讓我的電吉他跟著開開光。
“丟了東西,你就去丟的地方找。問我干嘛?姐又不是失物招領處的!”小丫頭心懷鬼胎,沖我直瞟白眼。
“有話不能好好說,你吃了槍藥啦?”
人在屋檐下,我的腰桿硬不起來。到底放在哪兒了?一時還真記不清。從土井搬到西二旗,東西都是亂堆在一起的,找起來也是毫無頭緒。
順著房間轉了一圈。沒什么新發(fā)現(xiàn),只好作罷。
有時候找東西,你越找它越不出來;等你不找啦,指不定哪天它就自己蹦出來了。
最后,把目光落在夏沫沫的貝司上。怎么看,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研究一番,便發(fā)現(xiàn)出端倪:有一根弦特別細,混在貝司那些粗壯的琴弦里顯得鶴立雞群。
“這貝司好像有點兒不對吧?是不是把我的吉他弦給換到上面啦?”我端起琴去找小丫頭理論。
該輪到夏沫沫不好意思了:“原來的琴弦我給剪禿了,想暫時借用一下。”
“瘋了吧?驢頭不對馬嘴的,你趕緊給我拆下來……。”
“不給用就算啦。你的破吉他不是還沒寄來嗎?等寄來了就還你,小氣鬼!”
敗家的丫頭,氣得我心肝疼:“這不是小氣和大方的問題,而是你壓根兒就不能用!”
吉他和貝司,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樂器。單憑外觀,或許讓人難以區(qū)分。但它們的琴弦不同:貝司弦粗壯,用來低音彈奏;吉他弦細膩,撥起來高音轟鳴。
敢用吉他弦去充貝司。夏沫沫,你應該算是樂器發(fā)明史上的第一人了。
我打算出門一趟。
一是給小丫頭買套貝司弦回來。二是去學院路的校園里,找熟識的胖子兄弟借點錢救濟一下。順便去蹭頓飯,再蹭上一通長途電話。
好多天過去了,我的琴怎么一直沒寄來呢?得打個電話催催我媽了。身上的盤纏也早已敗光。老話說,要細水長流。可我兜里像是癟了皮的牙膏,流是流不出啦,只能往外干擠!
快二十的人了,仍在厚顏無恥地啃老,自己都在嘲笑自己。做夢也想發(fā)大財,但不付出艱辛的勞動,如何能坐享其成?
水中撈月空一場,夢完黃金夢黃粱。
救人危急不救窮,笑人懶惰不笑臟。
“出去啦,中午就不回來吃了。”穿好衣服,我打算下樓。
“去吧!晚上你也別回來吃,家里不寬敞。”夏沫沫在身后瞎起哄。
“也別回來住!”歡有病跟著煽風點火。
“家里,不寬敞……。”小健將啞著嗓子補充。
得!他們?nèi)硕鄤荼姡粋€也惹不起。我故意弓下腰、縮起脖子,好像電影上的特務在逃跑,身后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
最后一場雪下過,消融時便是春天。
氣溫已經(jīng)開始回升,變得暖和起來。今天的心情不錯,樂隊慢慢擺脫了困境,逐漸步入正軌。
擠上公交車,心里默默地盤算著下一步的開始,以及樂隊今后要發(fā)展的方向。雖然,我們什么都還不會,也未找到合適的排練場地……。
“中關園北站到了,下車請注意安全。”
售票員的話,把我從萬千思緒中拽了回來。抓緊下車,等坐過站可就沒地方轉車嘍!
時間過的飛快,走到大學門口已經(jīng)臨近中午。食堂里點了滿滿一桌小灶,豐盛的午餐價格不菲!瞧著胖哥們倒吸冷氣的神情,讓人有種食欲之外的滿足感。
用膳完畢,我又厚顏無恥地討來了他的電話卡,跑去給我媽打電話。這哥們像是收租子的地主老財,緊緊跟在身后寸步不離。
那時候,尚處在一個手機和呼機交替過渡的年代。手機的普及率,遠不及現(xiàn)在這么高。很多人的腰間還揣著傳呼,更多的人則像我一樣,靠打公用電話和外界聯(lián)系。
學生時期,曾一度以掛在腰間的呼機為榮。不知從哪天開始,傳呼機突然退出了潮流的舞臺,變得銷聲匿跡。在我還來不及思考的時候,大街小巷里的人們手中握得都換成了手機。更新速度之快,令人應接不暇;附加功能之多,讓人眼花繚亂。
以至于混到而立之年,我竟然開始變得不會使用手機了。微博、微信;吃飯、拍照。這些高級的玩意兒,爺通通不走心經(jīng)。
我更喜歡的,還是在童年里的那些日子。那時大家還都是一群小孩,天真爛漫、思維簡單。遠不及現(xiàn)在的生活節(jié)奏下,所帶來的種種壓力,勾心斗角、魚龍混雜。
昔日放學后,我們胸前飄揚著紅領巾。相約好第二天的清晨,在一棵大樹下不見不散。去玩什么呢?玩,本身就是一種開心。至于玩什么,那并不重要。
每次的相約都很準時。當太陽升起,大家早就聚集在一起,并且總能輕松找到對方。
如今是科技的時代,街上跑跳的孩子們變得少了,和我年齡相仿的成年人出門去玩的也變少了。出去玩,都沒啥項目!開不開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先選擇去玩什么。
最近幾年前,曾被逼去相親。地址、時間、聯(lián)系方式,我牢記于心。站在銀座商場的正門口,苦苦等待半個鐘頭。電話、視頻、短消息,雙方聯(lián)系不下十幾個,可還是沒等來那位陌生的姑娘。
相親失敗的原因,我總結為商場里的大門太多了。可是小時候路邊的大樹也不少呀,我們卻依舊能在樹下勝利會師。
難道說,是科技發(fā)展的太迅速了?還是我老眼昏花跟不上節(jié)奏,變得不能與這個世界相融合?
社會在發(fā)展,我不想倒退。只想做個正常人,和大伙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