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我老家若不去拜孔孟,就像去了BJ不登長城一樣。
孔府、孔廟、孔林,后世人統稱為三孔。我身兼領隊加導游,任重而道遠。一重一重的大門邁過,到處是石刻、碑塔、景閣、樓臺,規模宏大又歷史悠久。
“你們看,這里是孔夫子當年住過的房子。小心點兒,門檻挺高的。想當年,皇帝老兒來上香,一不留神就給絆倒在地,給摔了個仰面朝天呢……。”
每到一處,我便信口開河的亂講一通。
“現在的位置啊,是圣人當年給學生們講課的地方。瞧,那塊大石頭,是以前放粉筆的位置,看看都給染白了……。”
“黑板在哪兒?”對于我胡編亂造的故事,小健將信以為真。
“那是在古代,還沒發明黑板!都是在石碑上寫字,寫的次數一多,石碑就凹凸不平。看!就是你們現在所見到樣子。”
“乖乖……這、這要寫多少遍?”
歡有病跑進草叢里,用手仔細撫摸石碑上鑿出的文字。每處石碑下面都有一個駝碑的石龜,在歲月的洗禮下飽經風霜。
“你別光摸字,摸摸屁股。”我聽老輩人講過,摸摸石龜腚,一輩子不生病。
可惜傻小子的大腦不會轉彎。他領會錯了我的意圖,竟然反手去摳了摳自己的屁眼兒。然后回過頭來一臉的難為情,我們直接笑噴了。
只不過,馱著石碑的好像并不是烏龜,而是龍生的兒子。龍生九子,沒一個像他爸爸的,有的站在屋檐上,有的刻在兵器中。這一個,是專門用來馱碑的。
周圍的游人越聚越多,被我們幾個荒唐的家伙逗得哈哈大笑。看來,我這個義務導游當起來還是蠻稱職的……。
孟子故里我們游耍一番,順便去爬了一趟嶧山。
號稱天下第一的奇山,其實是一座海拔不到六百米的小土丘。這里怪石嶙峋,有種巧奪天工之美。游玩起來,倒也別有一番風趣。
爬到半山腰,我們買來幾條紅綢緞,學著別人的樣子,在布條上寫下了各自祝福的心愿。寫完后我爬上一棵大樹,把手里的紅布一根根綁在樹杈上,順便偷偷看了一眼大家寫下的愿望。
小健將在布條上畫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小人兒,手里拿了一根超級大的棒棒糖。沒文化,真可怕。
歡有病的字寫得歪歪扭扭:“我,愛,三人行樂隊。”
“珍惜,現在的生活。”是布魯茨老爺最大的心愿。
小心翼翼打開那曉年寫下的秘密。滿懷期待,里祈禱能和我寫的一樣,或者內容里能與我有關。很失望,她只寫了兩個工整秀麗的大字:“成名!”
最后輪到夏沫沫,小丫頭寫到:“我很快樂,別讓他離開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
那個“他”指的是誰?是歡有病?小健將還是老葉?又或者是……。瞬間有一種被幸福包圍的感覺,心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哈哈!我很快樂,別讓他離開我……。”
騎在樹上,我大聲地朗誦著夏沫沫的表白。冷不防被一顆小石子砸中腦門,差點兒從樹上掉下來。
“你混蛋!”小丫頭滿臉通紅,幾乎要被氣哭了。
她撅起小嘴,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花。這可能是來至女孩朦朧的情竇初開,飽含了羞澀與純真。面對最美好的一切,我卻肆意揮霍,不懂得珍惜。
在眾人的一片責備聲中,我灰溜溜從樹上滑了下來。
陽光下,剛剛綁在樹枝上的紅綢緞在隨風舞動著,映射出一道道耀眼的紅光來。每道紅光就代表一個愿望,這么多愿望聚集在一起。感覺,只有我們的才是最鮮艷。
這掛滿了紅綢布的參天大樹,蘊含了多少悲歡離合、滄桑變遷。靜靜地站在那里,默默注視著身邊過往的路人、香客。它似乎是在傾聽,傾聽一代一代人們的心愿;它似乎又想去訴說,訴說著一個又一個美麗而動人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進景區以前,碰巧遇到了一家旅行社。估計是城里某家單位集體組織的,隊伍臃腫而混亂。我們幾個夾在里面,稀里糊涂跟著往前走,不小心被免了門票。
水泊梁山,住了一百零八位好漢。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們幾個一大早就等在檢票口。盼望能有家好心的旅游團路過,再來一次渾水摸魚。
苦站了半個小時,望眼欲穿的等來一支隊伍。大伙兒像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自然而然混進隊伍里,每個人臉上都是一副心安理得的表情。
走到李逵的塑像下面,突然遇到查票的工作人員。一老一小被逮了個正著,剩下的幾個變成驚弓之鳥,立馬躲出十米開外。
“你們倆的票呢?”檢票員帶著紅袖章,習慣性的問道。
“票?我、我不知道……。”
布魯茨連句謊話也撒不好,還不如三歲的小孩。老家伙今天出門可是忘了帶錢,鈔票都揣在我們幾個年輕人兜里。他現在就是想補票交罰款,也是無米下鍋。
“進門的時候沒買票嗎?”
“買了呀,好像弄丟了。”小健將腦瓜機靈,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怎么會丟了?是個人票還是團體票?”
“真買了!兩張票,剛才我還拿在手里玩呢。”小兔崽子連說帶比劃,連我們都信以為真。他天生一副伶牙俐齒,硬是能把沒影兒的事兒編成真的。
“你們倆,是買了兩張嗎?”工作人員似乎有些相信了。
“啊?是兩、兩張。”布魯茨回過神來,逢場作戲還是有點兒結結巴巴。
“掏錢吧,補票!”
“為什么呀?”
“為什么?你們倆不是買了兩張票嗎?我們這里,對小孩可是免票的!”
好家伙!到底是老姜的味道更辣一些。檢票員對這些逃票的小伎倆早已司空見慣,輕松設下個圈套,就把這一老一小給哄了進去。
如何營救?屹立在山間的李逵像,他老哥哥緊握板斧怒目圓睜,卻不肯上前解圍。望著可憐巴巴的爺孫倆,大家一籌莫展。
“既然我是免票的,那我可以走了吧?”小健將抓住最后的空檔,想要溜之大吉。
“你這個小孩兒,自己能去哪兒?不要你爺爺啦?”
“他不是我爺爺,是我老師。”
“你老師?”
“對,教我唱歌的老師。”
“唱什么歌?你們是過來乞討的嗎?”小健將的澄清,引起了工作人員的警覺。越解釋越添亂,人家八成是把衣裝樸素的布魯茨當成了盲流,誘拐小孩賣藝的盲流。
“他是我弟弟……不、不就是買張票嘛!”歡有病從人堆里擠了出來,邊說邊往外掏錢。
“你們都是一起的?那把票都拿出來,看一下吧。”
買張票?哪有那么簡單,我們一共買了十張!五個大人,雙倍的罰款。
占小便宜,吃大虧。老話兒說的一點兒也不摻假。
原本以為,事情到這里已經圓滿結束。誰料想,小健將看到我走過來,竟推卸責任似的嚎了一嗓子。
“他是專拐小孩的人販子,叫壞笑笑!”
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性質變了。我差點兒被人扭著胳膊送進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