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我站到你們的對立面，說得我跟個叛徒似的，”陶庭相不悅皺眉，“我可是給過你們機會了，三萬塊錢，是你們不要的。”

季楚玲已經后悔到不行了，如果時光能倒流，別說三萬，十三萬她都掏。

可惜眼下，三十萬都不頂事了。

“你說，你是來還錢的？”季楚玲開口問道。

“是，是啊，那十萬塊錢，沒干事兒我就不該收。”陶庭相覺得她這語氣有點陰森。

“你知道這背后還藏了多少內幕？”季楚玲口不擇言地問道。

人一著急，就容易慌，一慌就容易多想，還容易忽略其他信息，一腦門地慌在自己的多想中，這時，季楚玲盯著陶庭相，眼神沉重。

在她眼里，陶庭相就是向自己開口不成，反手把消息賣給了對家，還憋了一波大的要整死周義新。

都到要給自己退錢這一步了，是一點后路不打算給周義新留了呀！

是的，也就陶庭相是個大學生，心思比較單純，雖然事情鬧了一通，不算她的錯，但還是覺得沒辦好事兒就不該拿錢，傻不拉幾地主動上門，把錢給人送回去。

而在季楚玲眼里，拿到手的錢怎么可能有人主動地給還回來，這里面一定有試探。

歷來拿錢的是大爺，討債的是孫子，哪有大爺屁顛屁顛上門來給孫子還錢的？

陶庭相上門的目的絕對沒有你們單純，她是試探自己對此事的態度，有沒有誠意。

這沒準是自己最后的機會。

【這個經紀人的慌張應該不是演的。】

【可經紀人并不知道周義新的情況呀，沒準是周義新瞞著她呢。】

【這說明不了什么，你被造謠你也緊張。】

“看著挺年輕的，是剛入行嗎？”季楚玲強裝鎮定地攀談起來。

在陶庭相眼里，這話題轉得真生硬。

是拒絕的意思嗎？

“那等一下周義新吧，我把錢還給他。”陶庭相不欲多說。

兩人間的氣氛安靜下來，隔著會客的茶幾，陶庭相都能感受到季楚玲的緊張。

真奇怪，一個年紀有她媽大的女人，在她面前緊張。

“剛入行？”靜默一會兒，季楚玲又拾起了先前的話題。

“看著干唄，也不知道能干多久。”陶庭相敷衍道。

“你，既然認識郁喜珍，什么樣的資訊得不到，怎么會選擇一家雜牌小工作室呢？”季楚玲試探性地問道。

“為什么不能是前輩的信息，交給我跑腿呢？”陶庭相反問。

“這樣的信息，沒人會舍得分享給別人，”季楚玲說道，“小姑娘，有這樣的人脈，在小工作室真是可惜了。”

陶庭相在心中無語吐槽，這也不是我想進的呀，這不是沒得選了嗎？

“小工作室比較自由，而且前輩對我都很照顧。”陶庭相淡定回答道。

有彈幕為陶庭相做出了貼心的注解——【自由到規矩由老板說了算，可以臨時變卦，前輩照顧你的錢包，怕他太鼓而好心幫我花掉。】

【嗚嗚，心累。】

而這話聽在季楚玲耳朵里，就是“我的人脈足夠我自由選擇工作，去哪都有上邊的人照顧帶飛”。

“哦，是這樣啊，”季楚玲干巴巴道，“那，還真好。”

“季姐，張總那邊的電話，問這事兒怎么平，”小助理過來道，“公司高層希望我們早做聲明。”

“你先讓他們把周義新給我挖出來，”季楚玲對待小助理的態度沒那么客氣了，“他什么態度？見不著人，我們敢私自決定嗎？”

“娛樂記者都找上門來了，他人給我死哪去了！”季楚玲暴躁道。

“這錢我今天是還不了嗎？”還錢可沒有求著別人一說，周義新愛要不要，陶庭相等了半個小時，不打算再等了，說著就要起身告辭。

起身告辭的舉動攻破了季楚玲最后一道心理防線，她不由得站起身來，開口道：“你要多少錢？”

季楚玲咽了口唾沫：“抱歉，上次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這次的事情，我們全權賠給你，十萬塊錢買不斷消息，你要多少錢，才能填平之后的公關——或者幫我們聯系上周義新本人。”

季楚玲真的是病急亂投醫了，上面的催促加巨大的心理壓力，讓她把眼前的女孩當成了救命稻草。

“你要多少錢，這件事你給我個說法，合理范圍我們都可以考慮。”季楚玲說道。

陶庭相看著她，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你求我管什么用？

“我不要錢，我只要一切的公道，”陶庭相正氣凜然地說道，“別拿錢來忽悠我，周義新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定會把真相挖出來。”

季楚玲被她的氣場鎮住了，一時更說不出來話了。

陶庭相心中默默腹誹：這件事一定會有定論的呀，跟自己說不說什么沒關系。

她是想找到周義新，了解下事情的真相，把自己通稿的流量往上頂一頂。

只是，季楚玲也好、直播間的觀眾也好、甚至是作為當事人的周義新、郁喜珍，他們好像都覺得自己是知道一切的。

陶庭相心中嘆息——我應該怎么解釋，我其實什么都不知道。

耳邊不自覺地響起前輩的教導。

“咱這一行的精髓，就在于坑蒙拐騙。”當時歡迎新人入職的晚宴上，周崇傅喝得有點多。

“去坑人的時候，圖P得怎么樣排第二，臉皮厚才排第一，你要表現出自信，讓人確定你手上真的有猛料，一鼓作氣攻破人心理防線，在對方恐懼的神情中，開出個合理的價格，對方只會把你當救世主。”

彼時的周崇傅向她擺了擺手：“別用你那一臉純真的表情看我，掙錢就是這么個理兒，你要是臉皮薄，就去喝西北風去吧，我看你一輩子也學不出來。”

陶庭相頗有點不服氣，哪有，現在的我已經出師了。

淡定、微笑、保持從容，確實能把人嚇到心虛。

哪有周崇傅說得那樣傻到冒泡，我已經是個市儈精明的社會人了。

陶庭相自豪道。

“我會查明真相，給一切以合適的解釋。”陶庭相最后說道。

【感覺，確實不像是自導自演吧。】

【我已經盯了這個直播間一上午了，她如果是裝無知賣關子——好吧，她贏了。】

【那個人是不是郁喜珍，聯系上了沒有，這才是關鍵。】

【對啊，別讓大哥們等急了。】

這樣想著，陶庭相看了一眼手機。

這話題上了熱搜半日游，現在又被壓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章菲菲小記”在娛記101中發帖“郁影后二三事——周五見”的預告，貼了一張郁喜珍之前的劇照，說是有關于郁影后的近期情況相告。

周五？現在是周二。

這個娛記也參與直播活動，原本排名九十多名，因著這個預告，排名開始上升，到現在排到了七十名之內。

陶庭相的眼神在“章”這個字上停留了幾秒。

陶庭相再次向郁喜珍留下的電話打了過去——對面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