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畫攤上的畫吹到朝寧腳邊,少女低頭拾起,對上一雙含笑的眸子。
少年一身淡藍長衫,想來衣服本不是如此顏色,只是年頭有些久遠,才改變了本色。但破舊的衣服依舊無法改變它主人俊秀的面龐,以及…如暖陽般清澈溫暖的雙眸。
朝寧感覺心頭癢癢的,似羽毛劃過心間。
很明顯,這是一個貧苦的,靠賣畫為生的少年。
少年名換趙嶺,四目相對,動心的又何止一人,一個高貴的宛若天上的月,一個不堪的似腳底的泥。趙嶺忍不住將破洞的袖子藏了藏,這樣明眸善睞的女子,多看上兩眼,便已是他這種貧苦之人最大的幸運吧。
“多謝姑娘。”
“這畫多少錢一張?”
“三……三個銅板。”
“那幫我畫一張吧,畫……”少女突然抬頭,“畫它!”
畫中,不僅有暖暖的陽光,也有一身紅衣,明媚的少女。
朝寧在這個小鎮(zhèn)住了下來,每日,她總會坐在畫攤對面,吃上一碗熱騰騰的餛飩,再去畫上一幅畫,畫里的她,或抬頭望天,或低眉淺笑,甚至,坐在那里……攪動碗里的餛飩。
似是成了一種默契,趙嶺每日出攤后,眼睛時不時的看向?qū)γ妫却莻€紅色身影到來,而朝寧則在對面,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安靜的看著少年或?qū)懽只驕貢环嬋齻€銅板,代寫書信兩個銅板,小鎮(zhèn)上買畫的人寥寥無幾,但代寫書信的倒是有幾個,附近村落里的人來到鎮(zhèn)上,除去吃喝外,總要省出兩個銅板,給遠方的親人寫上一封書信。
直到一天,朝寧按照以往的習慣來到小吃攤吃餛飩,卻見到趙嶺在餛飩攤前等她,少年磕磕巴巴的講述了事情原委,原是少年的母親這幾日不大好了,想讓朝寧假扮作他的心上人,好讓老人放心離去。
破舊茅屋里,中年婦人面如土灰,明顯已經(jīng)撐不住多久了,其實原只是普通的病癥,一開始若仔細著調(diào)理,十天半月也便會痊愈,但窮苦人家,吃飯尚且饑一頓飽一頓,又哪里有閑錢看病呢?婦人執(zhí)拗的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掌心滾燙的溫度弄的朝寧想逃,看著婦人殷切的眼色又生生忍住了。
少女內(nèi)心在糾結(jié),她想救這個婦人,不只為他是趙嶺的母親,而是……她明明有這個能力,怎么能做到眼見一個生命在她面前消逝而見死不救?只是……逆天改命絕非易事,損耗大量妖術不說,難免不讓捉妖師發(fā)現(xiàn)蹤跡,萬一……
她到底還是做了,若是她不能救,倒也不必愧疚于心,但她若是能救而不去救的話,她以后又怎將如何直視漠視生命的自己?少女解下手上紅繩,紅色妖力傾瀉而出,不去管趙嶺和婦人驚詫的眼色,將紅色的光沒入婦人的體內(nèi),趙氏感覺名為一種生命力的東西正在體內(nèi)發(fā)芽,成長……,趙嶺也發(fā)現(xiàn)母親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好起來,變得與常人無異。
趙嶺跪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此生當牛做馬,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必報姑娘恩情!”
盡管母子兩人知道朝寧是妖怪,卻依舊殷勤的留少女住下,朝寧本不想打擾,但是妖力損耗過大,卻也是走不了了。
朝寧住在趙家,吃喝用度,好不周到,趙氏更是殺了家里唯一一只母雞為她補身體,當然了,朝寧不肯吃獨食,最后還是三人一起分而食之。
趙氏看著兩個年輕人,早就明白了他們彼此有意,心里暗暗想道,雖說人妖殊途,但他趙家家徒四壁,去哪里尋得救她性命,又拿出銀兩讓他兒去考試的姑娘呢?
如今院試將近,等嶺兒考上了秀才,她便做主讓兩個年輕人成婚!
很快……就到了放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