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朝上頭望去,常知吟點點頭,很快攔著張初言的人就松了手,黃成余安靜的躺在張初言的懷里,跟著他回到了三樓,場面上的人討論了幾句便也不做聲了,畢竟來這里的非富即貴,這種事也不稀奇了。
上去這點時間茶盞已經換了新的,這一場劉余慶親自上場了,連主管都上場了,看來接下來這件拍品不錯啊。
“是黎姐姐嗎?”張初言朝著一旁的空氣問道,對面眼尖的人自然很快就注意到這個動作。那人戴著面具,轉了轉手里的戒指,取下手套后將茶碗倒放。張初言沒等來回復,只能低頭去看躺在腿上的黃成余,黃成余虛弱的抬了抬頭,見抱著自己的是張初言,這才松了一口氣。
一點細微的聲音從腿上傳來,張初言微微弓著身子下去聽,“黎歲不在拍賣行列里。”
說完這句話嘴角還流出一點血來,張初言將黃成余抱在懷里站起身就要走,底下的人注意到她就要上來阻攔,還沒到三樓常知吟就一屁股坐了下去,常老板坐著了自然沒有再站起來的道理,只得繼續拍賣,畢竟給錢的主在那兒坐著呢。
張初言根據記憶往關押凡人的地方走,每靠近一點黃成余就顫抖一下,張初言安撫的順順他的毛,看常三爺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張初言也就不怕的,出了事有人兜著的,大膽做就是。
那間屋子四周都是墻,只有一道大鐵門供人進出,門口的人看了張初言一眼,“既是常老板的家眷我們不會為難你,但你也不要讓我們難做才是。”
張初言點點頭道:“我要進去挑挑看有沒有順眼的。”
“這一場的拍賣品不在里面。”那人說著往鐵門的方向跨了一步,看了一眼張初言懷里的黃成余,目光晦澀。
正要離開時,鐵門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救救我!只要你救我出去,我所有的錢都給你!”
張初言應聲回頭,好眼熟的面孔,只是怎么都想不起,那人的一只袖子懸空,另一只手正僅僅拽著鐵門大喊著,門外的人朝著里面一笑就是一棍子打下去,拿棍子那人后背的肌肉鼓起,手臂上更是隱隱青筋,一棍子下去里面的男人瞬間松了手,倒下地上沒發出任何聲音。張初言趕緊離開,這打人的手法是將人往死里打啊,她不敢想象短短幾個小時黃成余都經歷了些什么,此刻她只想快一點找到黎歲。
“好久沒碰到這么硬的骨頭了。”
路過一個房間時里面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張初言感受到黃成余的亢奮慢下了腳步。
“看你囂張得了幾時!”
是黎歲的聲音!她說出這話是忍了巨大的痛苦,這里的人死活剖不出她的魂魄,便用盡各種手段。
六合鎮拍下的東西并非十全十美,若是人的話,斷然少了些魂魄。他們通過提煉人的魂魄在植入行尸當中,如此哪怕被人發現異常,不過一句有精神病就糊弄過去了。
張初言轉了一圈才找到門,這里所有房間的布局都是一樣的,四面是墻,一面鐵門。只不過鐵門沒有統一在一個方向。黎歲被人綁住了手吊起來,一雙手已經被鮮血染紅,除此之外身上看不出任何受傷的痕跡,站在她前面的還有趙玉珍。
趙玉珍早就感應到了張初言,她也不說話,走進黎歲后從她的指尖拔出一根鋼針出來,黎歲是打碎了牙也往肚子里咽,張初言霎時紅了眼睛。
青海同這里這樣遠,黎姐姐的姐姐也會在青海急了又急吧。
“趙玉珍!”張初言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里面的人面面相覷,這個女孩也姓趙?難怪趙老板要親自來提取魂魄,說不定還是親戚。
趙玉珍沒攔張初言,她肆意的笑著,再厲害又怎么樣,能力再大的人在愛情里也都會變成傻子。她還以為常三公子會舍不得這個小孩帶著她離開呢,沒想到還在她身上下了術法,讓人找到這兒了。趙玉珍讓這里的幾個人都退下去,帶頭的一個提起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張初言,陽關大道你不走,偏偏闖進我這崎嶇小徑,今日可也就怪不得我了。”趙玉珍將手里的鋼針隨意扔在地上,又看了一眼張初言懷里奄奄一息的黃成余,“我本想他熬不過兩個時辰,燉了湯補身子的,沒想到一只黃仙很還挺能活啊。”
語氣間滿是不屑,黃成余動了一下也是沒有力氣了,就安靜的待在張初言懷里,一股莫名的安心穿透全身。
“張初言,考慮清楚了嗎?”江珩的聲音響了起來,這種時候他反而不急了,估計六合鎮也是活不過今晚了,趙玉珍是常知吟的劫,這路還得常知吟自己走明白了才行,又給了他這么多時間,這位三公子就是不明事理的也要看明白了。
“我愿意,江羨深,我答應你了。”這話張初言沒說出口,畢竟這里不是說這種話的地方,但江珩已經聽到了。
那時候江珩不辨世間情愛,情愛于他什么都算不上。她恰好做了他來往陰陽兩界的憑證,他看著她穿梭在人間煙火氣當中,一個看慣了萬事萬物的神祗,竟也會想,人間的煙火氣,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他不再虛位,有閑時也會去各個道場轉轉,聽聽世人所求,不過生命與生活。
他曾問過她可有想要的,她說當下就很好。
江珩的法相站立于六合鎮之上,人們在他的陰影下顯露慌張,趙玉珍慘笑一聲一掌朝著張初言打過去,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張初言側了側身抗下一掌,一個黑影在趙玉珍身后顯現,他坐在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之中,可他的眉眼卻是慈祥的。
“本座還在這兒呢,就敢公然調戲本座的妻子。”
這一聲震得張初言回過神來,哪有什么黑色的漩渦,自己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他的尖牙落在自己的脖頸處,下一秒就要刺進去。男人松開張初言,戲虐的說道:“北太帝君,別那么小氣啊,我不過是替你驗驗貨。”
江珩一劍甩了下來,對方躲開了劍鋒卻接不住他的劍,“錯了行不行,帝君大人~給個改正的機會嘛。”
“滾回你的地界我就不追究了。”江珩側立垂眸,無欲無求,沒有任何情緒,他就那樣守著陰陽兩界,日日年年。張初言抬首望去,江珩睥睨人間,凡人螻蟻在他的眼中或許不過漫漫黃沙。生生輪回,見得多了,就都麻木了,便甚感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