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那天晚上蕭筱到底和他們說了什么。他們聊了很久，她回來時，那二人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跟著。

等我們聽到腳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離開。我們三人對視，開始即興表演。

我們用正常的音量討論了些無關緊要的事，聲音隨著腳步的靠近而減小。

直到我不經意抬頭，發現蕭筱。

我們三人分開坐在三個方位，只有的我方向能看到走來的三人。讓接下來的整件事合情合理。

從抬頭的停頓，遲疑，到看見蕭筱身后二人時的憤怒，每一個表情都是我事先預想過一遍的。我不知道真實效果怎么樣，以結果來看我想當時的他們是信了的。

演戲真的是一個很需要信念感的事，我低著頭拍案而起，隱藏住我嚴肅表情的一絲龜裂。

后來我總結了一套心理暗示法，比起通過深呼吸來調節，在心里默念“我現在很生氣”似乎更有用一點。

森一和林肆隨著我的動作回頭，也都站了起來。

我終于抬起頭，看向蕭筱身后的凜子。

“蕭筱，你怎么和他們在一起？”說著，我將目光投回蕭筱身上。她怔愣了一瞬，隨即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

她沒有解釋，而是垂下頭，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幾個動作，將說話的主動權讓給凜子。同時將她與我們的關系撇清。

凜子看著我們的反應，嘴角逐漸勾起，原本的狐疑已經被一種莫名的興奮所取代。她沒有第一時間接話，氣氛一時間就這么僵持不下。

她這個人，雖然接觸不多，但能感覺到她這個人有點神經質，這種人的基本特征就是真實態度不會寫在臉上。一個普通的人很難會做到這樣。

我看向她身后那個叫做沃倫的青年。他沒戴他那副透明框眼鏡，身上多了幾分戾氣。

他也不說話，只是淡淡的打量了我們一眼。

試探還沒結束，我知道想讓他們完全相信沒那么簡單，這事可以從長計議。

然而現在得讓他們先表態，不然接下來我很難辦。

“蕭筱，跟我們回去。”還是林肆反應最快，用毫無感情的聲音來了這么一句。

對面果然堅持不住了，“有什么事就在這說吧，我們之間的關系沒什么不可告人的。”

我心說有戲，不由得激動了幾分。

林肆點頭示意凜子繼續說下去。

“蕭小姐認為我們的計劃很有可行性，所以懷揣著的對合作的期許，找到我們商談。我認為這件事并沒有錯不是嗎？你們不能干涉自己朋友的想法對吧……”

我聽不出她話里真正的態度，倒是抓到了一個不太尋常的點：她這幾句話說的很怪，不像是一般口語交談會用到的詞。

或許這只是她個人的口癖，而我之前沒有注意到。

我嘖了一聲，他們二人收到指令，沒有表態，三個人冷臉轉身離開。

讓小神經自己猜去吧，我們說了什么他們未必會信，自己推理出的真相才是他們想看到的“真相”。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是被蕭筱搖起來的，她拉著我在浴室里說了昨天與他們的對話。

內容和我設想的差不多。他們沒有和蕭筱交底，聊的久全是小神經車轱轆話來回說，也虧得蕭筱能耐下性子和他們周旋這么久。

不管怎樣，我們的間諜計劃也算是有條不紊的開始運行。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跟著東湖的節奏混日子。除了下午能鍛煉一會身體，其余的事情與浪費時間無異。

值得一提的是凜子他們的動員工作已經初見成效。這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

他們讓那些弱小、沒有組織的人能夠聚集在一起，抱團取暖。

我對此冷漠的像是會阻止主角團拯救世界的反派。

如果他們的人數太多了，或許我真的會考慮動手干預。

凜子二人不是什么好人，單從名字這事就基本可以證明他們和東湖那邊有關系。所以他們這么大張旗鼓的想要收攏人心也不會是什么好事。

最開始那群人只是將椅子湊到一起，遠遠地在食堂角落形成一個圈。隨著人數的增多，那些人開始用工具撬動被釘在地上的桌子腿。

食堂門口的黑衣人沒有動作，守則上也的確沒有不能破壞食堂財物的規則。

他們將殘缺的桌子擺在一起，參差不齊的桌面上擺著他們并不多的食物。

在食堂以外的地方，他們通常聚在健身房旁邊的那個休息區。每次經過那些人，他們都會一言不發的盯著你，直到你離開。長時間不曬太陽加上營養不良，讓這些人看起來有些瘆人。

蕭筱夜里去進行過幾次刺探行為。她去的時候，即使是深夜，那里依舊聚著不少人。據凜子所說那些都是無法在宿舍正常生活的人，因此都聚在休息室里過夜。

凜子也沒有浪費這些時間，無時無刻不在給他們傳輸著一些只要團結在一起就能在這里很好的生活下去之類的思想。目前還不是什么極端的思想，這倒是讓我對他們接下來的發展隱隱有了期待。

本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發育，東湖倒是先一步有了動作。

第五天下午，跟著人群到了一個之前一直沒去過的訓練場。

之前閑逛的時候到過這里，和訓練大廳隔了一條很長的走廊。

整個訓練場的面積和外面的大廳差不多大，用紅色玻璃隔成了很多個區域。除了一眼就能辨認出的靶場，其他的幾塊區域的用途目前還不知道。

我們到達時這里已經打開了電源，隔著幾層玻璃，看到了一塊熟悉的電子屏，比外面那個小一些，上面只顯示了四個大字。

“測試時間。”

四周響起了廣播：“請各位到達指定區域準備測試，特種部隊請到1區，醫療部隊請到2區......”

此時我才注意每個區域都有標注白色的數字，1區就是靶場。

醫療和通信兩個區都是些桌椅，似乎是要考試。后勤則是堆了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應該是要實操的。

早課教我們無聊ppt的女人站在靶場邊，等21個人全部到齊以后，簡單介紹了一遍規則。從這里我們得知這個測試不是主要的考核標準，雖然有排名，但只要達標就夠了。

身旁的張子浥明顯松了口氣，我和劉與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b組織接下來還會整什么幺蛾子。

也不是啥真槍實彈，就是激光靶，總共六個靶臺，每個位置旁邊有一塊小屏幕顯示編號和分數。

總共打10發，及格的要求是總分上70分。

軍訓的時候都打過激光靶，再加上之前在外面拿過真家伙，打起來沒什么壓力。最后我的編號排在第三。張子浥第七，劉與出乎意料的拿了第一。

不過也就只比我高了2.1而已。

等所有人打完也就半個多小時。全部合格。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焦慮。他們不全靠這個排名來考核誰該留下，那他們怎么考核？

難不成還隨機抽幾個幸運兒趕走？

我將目光移向標著5的最中間的區域，也就是有電子屏的位置。屏幕上此時顯示的是一個倒計時，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倒計時結束，廣播響鈴，寫卷子的兩個區都停了筆。

在女人的提示下，我們進入了5號區。

“接下來，我將會為你們介紹這次的淘汰規則。”一個沒見過的帶著墨鏡的女人說話間，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機械方塊。

“這個能夠發出響聲和黑色發聲器，就是‘鈴鐺’。”她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男人，后者拿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下去。

那個方塊開始發出短促的聲音，音量足夠附近的人都聽到。

“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接下來的1個小時內找到并持有一個‘鈴鐺’。”

“‘鈴鐺’將作為你們留下的條件。每人可以持有一個，且只能持有一個，持有多個‘鈴鐺’將被視為違規行為，依舊淘汰。”

“我們將投放的63個‘鈴鐺’均勻的隱藏在整個四層的所有區域。找到并持有‘鈴鐺’直到結束鈴聲響起，即為成功。此過程中，所有門鎖失效，電梯將暫停對四層開放。允許使用任何手段獲得或奪取他人持有的‘鈴鐺’。”

“測試在開始鈴響起后正式開始。”

下一秒，催命般的急促鈴聲從四面八方涌來。人群隨著鈴聲響起擁擠著沖出測試區狹長的過道。

鈴聲并不算長，很快就只剩下寂靜......似乎也不太寂靜，仔細聽著總覺得能從這里的空氣中聽到發聲器尖銳聲音。

我們沒有隨大隊離開，而是停留在原地。也有其他人還停留在這里，四處尋找。的確，畢竟這也算是四層的一部分。

相互對視，其余幾人都分散開四處尋找。我則看向仍站在那里的墨鏡女。“你那個，能給我嗎?”

她幾近詭異的笑了一聲，旋即將手中的‘鈴鐺’拋給了我。

“聰明。”

我沒想到蒙對了，接過‘鈴鐺’，猶豫了一下，將它塞給了站在我身旁的林肆。

幾個人迅速的找了一圈，除了我給林肆的，只有陳炘從靶子后面找到了一個。

還差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