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背景,娶蘇梨梨確實有益。但論性格,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娶蘇梨梨。
蘇梨梨這種性子,進宮不出一年,必定會折損深宮。到那時兄弟反目,和蘇家軍脈結仇倒不好了。
“喏,美女丫鬟從玉石坊出來了。”
蘇見不說,溫序也已經注意到了。
情閱手里比方才多出來一個雕著竹子暗紋的紫檀盒子,里面裝著的正是她要送給先生的玉佩。
那玉佩乃青綠色的和田玉所制,顏色漂亮,紋路細膩,干凈透亮。
花光了情閱今日出門帶的所有銀票。
老板說出三千兩銀子的時候,情閱幾乎要脫口而出:“怎么不去搶?”
可隨即想想,這玉石坊是她自己筆下寫出來的,出了名的物美價貴。
好歹買到的玉佩是貨真價實的好東西,情閱便也咬牙狠心掏錢了。
“好標志的臉蛋兒,不知你是哪家的丫鬟啊?”
情閱好端端的站在玉石坊門口,正在看手里的紫檀盒子,冷不丁突然被人拉住手腕。
情閱下意識的就甩開,往后退了幾步。
抬眼看去,只見一個肥頭大耳,形容猥瑣的男人正呲著牙花笑的下流。
此人正是戶部尚書家的公子蘇廣華,平日最是喜歡尋花問柳。
蘇廣華見眼前的美人兒懷里抱了一堆東西,一看就不是哪家的小姐。
京城里的小姐他大都知道,況且小姐出門都有人伺候,怎么可能自己拿東西?因此料定對方是個好拿捏的丫鬟,說話愈加沒有分寸。
“陪大爺我兩天,這玉石坊的東西隨你挑,如何?”
“蘇廣華?”
情閱不確定道。她腦子里翻了翻書,好像長安城里這么猥瑣的角色也就蘇廣華了。
“美人兒好眼光!”
蘇廣華哈哈大笑起來,偏偏大腹也跟著亂顫。
“你們家美女丫鬟今日算是攤上麻煩了,這蘇廣華仗著他老爹,成日里欺男霸女,被他看上的一般都逃不脫其毒手。”蘇見朝溫序問道:“怎么說,要不要下去幫她解圍?”
“看看再說。”
溫序盯著情閱道。
明明已經連要蘇廣華怎么死都想好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以為他根本不在意情閱的死活,眼睛里更是看不出一絲波瀾。
這就是溫序,出了帝師府大門便仿佛帶上了一副寒冰制作的面具一樣的溫序,從來都叫人看不穿他的心思。
“你可真無情。”
蘇見以為溫序覺得為了一個丫鬟得罪戶部尚書的兒子不值當,當場吐槽道。
“美人兒,快過來讓大爺我疼疼。”
蘇廣華說著便要上手去摸情閱的臉。
情閱側臉躲開,心里倒沒有多害怕。
雖然對面的人姓蘇,她惹不起,但是是蘇廣華,她倒是不怕了。
“蘇廣華,你敢動我一下,我保證明天你們全家不是殺頭就是流放。”
眼看蘇廣華又把豬蹄子伸到自己眼前,情閱喝道。
“哦?好大的口氣,你是哪家的?”
一時間,蘇廣華以為自己判斷錯誤,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丫鬟,是溫家或者蘇家哪位不常出門的小姐。畢竟她長的也確實不像個丫鬟。
“蘇公子千萬不要被她裝腔作勢唬住了,她不過一個黃姓下等人而已。”
此時蘇卿卿的丫鬟黃潤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給情閱補了一刀,然后便沒事兒人似的進了玉石坊,去拿蘇卿卿前些日子定做的簪子。
“原來是個小騙子,”蘇廣華又來勁了,“大爺我喜歡!把她給我帶回府里。”
蘇廣華朝身后的小廝招了招手。
“蘇廣華,我有句話要跟你說。”情閱冷靜道,“聽完你再做決定如何?”
“哦?什么話?”蘇廣華故意把耳朵湊到情閱的面前,“莫不是要說給大爺聽的閨房話?”
“你們家花園最大的假山下面有兩間暗室,蘇尚書貪污的賬本就放在第二間暗室里第三個書架上的第三層《淮南子》和《管子》的中間。”
情閱聲音很低,語速極快,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蘇廣華聽完后,臉色“唰!”的一下便白了。腿一軟,膘肥體壯的身體差點兒沒墩在地上。
因為情閱說的一字不差,他爹的賬本就是放在那里。
“你到底是誰?”
蘇廣華嘴唇都有點兒哆嗦,再也沒有剛才的囂張。
“即便沒有賬本,蘇尚書這些年掙的錢,一筆一筆,我可都知道。當然,你也可以現在立刻就殺了我滅口。但我朋友也知道這件事,如果你敢動我,我朋友一定會把這件事傳的人盡皆知,到時大家就是魚死網破。”
情閱冷冷笑道:“蘇廣華,我看今天咱們還是相安無事的散了比較好,你覺得呢?”
“你敢威脅老子?”
蘇廣華心有不甘,怒目圓瞪。
“錯誤的,我只是想自保。只要你以后別招我,我保證守口如瓶。”
情閱說罷扭頭就走。
蘇廣華簡直有氣無處撒,只能任其離去。
“溫序,你們府的丫鬟跟蘇廣華說什么了?”
蘇見完全無法相信,情閱居然可以從蘇廣華的手上全身而退。
“帶上來問問。”
能讓蘇廣華這種人束手無策的,想必是與他們家息息相關的秘密了,溫序猜。
“把你們府上丫鬟叫上來問豈不是更方便?”
蘇見不解。
“照我的話做。”
溫序很清楚,情閱的性子,未必會說。而她不想說的話是問不出來的。
“得嘞!”
蘇小將軍麻溜兒便跑了下去,他可太好奇了。
不多時,蘇廣華便唯唯諾諾的跟在蘇見身后進來了。一眾小廝看是蘇見,便都呆在樓下不敢妄動。
“二,二,二......”
看到溫序,蘇廣華二了半天也沒二出個所以然來,腿肚子直打哆嗦,索性“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溫序只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必說,就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蘇見看了一眼溫序,只見溫序點點頭,便朝蘇廣華問道:“方才那位姑娘同你說什么了?”
“沒,沒什么。”
蘇廣華心虛地哼哼道。
他哪里敢把情閱威脅他的話說出來,這不是想把全家都送到西天么?
“我勸你說實話。”蘇見皮笑肉不笑,“都是舊相識,動了手可就不好看了。”
蘇廣華不吭氣,還只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