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禮的眉毛漸漸擰起。

棠念看著他眼睛里的困惑，也看著他的迷茫，她靜靜地站在原地，等著他消化然后來反問自己，然而只是幾秒，他就已經抬起眸子原本清澈的眸子瞬間又變得和高山上的雪松一樣，讓棠念渾身一震。

“下雨了。”

他扭頭忽道。

棠念也順從的跟著他的視線，看向橘黃色路燈下密密麻麻聚集的雨，點點頭，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說這話。

“先回去。”謝承禮側頭，比棠念高出不少的他，需要側著低頭才能把目光注視在她的臉上，這種視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棠念被妝染花了的臉。

但是謝承禮什么都沒說，伸手遮在她頭頂上方，雨點全部打在他骨節分明的手背上。

棠念被他的眼神盯得受不了，而且總覺得他的氣場在不斷的散發壓力，然后壓倒她的，這種感覺，很像是他是商業鬼才，被人前人后捧著時候。

棠念和謝承禮躲在附近的24小時的ATM機，外邊的雨越來越大，只需要風微微一刮，就可以淋進巴掌點大的地方。

電話往棠舟那里撥只是剛響，那邊就瞬間接起，毫無意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罵的有些難聽，也讓棠念有些害臊，時不時的往謝承禮那邊看，即便對方一直背對著她，很紳士的盡量不去關注這邊的內容，也還是讓棠念羞愧的難以自容。

“哥，雨越來越大了，你再找不來，我們真的需要你來收尸了……”

那邊陰惻惻地低笑兩句，“行啊，你在那好好的給我等著。”

電話的結尾，棠念聽到了油門一腳踩到底，引擎在馬路上轟然發作的聲音，忍不住嘖了一聲。

估計棠舟是真的要來收尸。

目光往謝承禮身上看，他已經把袖口整齊的卷起，雙手插兜，筆直的站在門邊。

邊上的出租車趕著夜路回家，偶爾濺起路邊的水花，棠念在地上的積水里，看到了邊上路燈的影子。

被謝承禮擋著，看的不全面，從剛才開始他以這種狀態一直站著，不說話，也不吭聲，靜靜地，棠念關了手機后，望著他的背影，盡量平息語調的問他，“你不是現在的謝承禮對不對？”

對方看著她。

棠念緊緊盯著他的眸子，緩緩問出一直想問的話，“所以，你是哪一年的？”

過去的，還是將來的，就和她一樣。

還沒來得及要到一個答案，棠舟那邊急急地開著車過來，根本沒停穩，車門就急急地被打開。

棠念一看到這個架勢，整個人瑟瑟發抖，在對方頂著暴雨，不顧白鞋會不會被弄臟的情況下，一腳踩進水洼里，終于發出了靈魂的一聲質問。

“你真的跑來收尸啊！”

巨大的車門聲，完全掩蓋不住那個來自靈魂深處的質問。

謝承禮：“……”

棠舟：“……”

幾乎是同時，兩個男人語塞一頓，表情奇妙的望著大驚失色下的棠念。

只看到ATM機深處，兩只亮亮的眼睛，對方卻像是一只受驚的小貓，此刻正瑟瑟發抖的看著兩個意圖不軌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