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志緊走幾步跟上了曲二美的步伐,曲二美說:“你今天怎么倒比那天的步伐慢了呀?”甄大志想起了那天甩掉曲二美的事,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自己主動來追著人家,實在是有點那個。但是,他想了想,為了自己的家庭,為了爸媽,只好低一次頭,日后再挽回吧。
他決定了,在堅持原則的情況下向曲二美低頭。
他跟著曲二美來到了一座廢棄的舊倉庫,不知道曲二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他頓了頓,告訴自己:她一個女的敢來,我一個當過兵的大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這個舊倉庫是廠里存放以前被替換下來的舊設備、舊工具、舊裝備,還有些舊的軍用被設的需要,這支鋼鐵般的部隊參加了新中國的鐵路建設,修成了一條又一條的鐵路給國家創造著財富。
曲二美身上有鑰匙,甄大,志有點羨慕地說:“這個倉庫的鑰匙你都有啊?”
曲二美說:“這倉庫是我們廠務科的,是廠里的財產,都是咱廠的老古董。”
甄大志覺得曲二美這么說話也挺有人情味的。
但是,甄大志知道自己來到這個倉庫不是來跟她聊天的,因為自己的心里已經全部被黃彩云占據了,沒有給曲二美留下任何縫隙,所以他開門見山地問道:“曲二美同志,謝謝你剛才的熱情啊,你不會給我講一晚上這個吧?你剛才說的是跟我家分房有關系的事情吧?”
曲二美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對,是跟你家分房有關的事情。你想聽嗎?”
甄大志點點頭,“當然想聽啊,我爸辛苦奮斗這么多年了,到這時候分套房子還分不上,我特想知道是那根香沒燒對。”
“那還真讓你給說著了,這房子啊,還真得燒香。而且要看你給哪個神仙燒,燒的火候對不對。”曲二美朝甄大志擠了擠眼睛,暗示她自己知道的很多,也很關心他的事情。
甄大志說:“那你倒說說,我們家該給哪個神仙燒香,啥樣的火候適合燒這柱香?”
曲二美雙手抱在胸前,昂起頭,一副驕傲的樣子,長舒一口氣,心想,總算扳過來這一局了。
她開始反攻。
“你想要知道你家的分房密碼,就得老老實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她的臉上洋溢著一種得意的表情,好像在笑,又不是容易被明顯地看出來。“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心里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甄大志一聽她說這個,心里有點反感,但是轉念一想,干脆我就大大方方告訴她,還能怎么樣?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有了。”
黃彩云眉頭一皺。
“是誰?能告訴我嗎?”
“就是你想的那個女孩。”甄大志理直氣壯地說。
“黃彩云?你們戀愛了嗎?”曲二美呼吸有點急促。
“對,我們現在是正式戀愛了。”甄大志有點憨乎乎的。
“你、你,為什么要選擇一個沒有工作,而且沒有戶口的農村女孩呢?”
“農村女孩怎么了?她人好,長得也喜慶,我就是喜歡。”
曲二美感覺倉庫有點冷,冷得她自己渾身有點哆嗦,嘴唇開始有點不受控制,“可是,可是你不覺得,你不覺得……”她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了。總之她本來是想把甄大志拉在自己身邊,把黃彩云從他的心里徹底比下去的。
甄大志見她這樣的狀態,趕忙問她,你怎么了?冷嗎?
曲二美點點頭,“你可以抱抱我嗎?這里沒有別人,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太冷了,我好想你抱抱我,給我暖和一下,我感覺我連話都說不了了。”
甄大志看看周圍,除了那些落了好幾年灰塵的軍大衣,沒有可以給她取暖的東西,但是要自己抱她,這實在是行不通的。
曲二美看著甄大志為難的樣子,覺得他真的是那種純粹的男人,不隨便亂來,更加喜歡他了,她主動拉著甄大志的手,“大志,你的手真暖和,這感覺太舒服了。”
甄大志想掙脫,但是被曲二美牢牢地抓住,他只好說:“我們不能這么隨便,雖然這里沒有別人,但是我不喜歡做這種茍且的事情。”
但是曲二美似乎在他手里獲得了一些能量的同時,情感占據了理智的地位,她又能夠正常說話了,“你說你喜歡黃彩云什么呀?她哪點讓你這么癡迷了?”她眼睛里充滿了迷離的光,聲音變得不再像平常那樣強硬而鏗鏘了。
看到曲二美整個人往自己身上貼過來,甄大志只好說:“你不要這樣,我這樣的人,這樣的家庭也就找個黃彩云這樣的人將就過一輩子就行了,我不奢望別的。”
但是曲二美硬把自己塞進甄大志的懷里,甄大志身后是倉庫的設備,只要靠上去便會沾上帶油泥的灰塵,洗都洗不掉。他想擁著曲二美退出去,怎奈曲二美身體比較笨重,不好推動,兩個人竟然抱在了一起,曲二美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幸福感。索性她用兩只手勾住了甄大志的脖子,抬起腳跟,用自己的嘴唇夠到了甄大志的嘴唇。
甄大志突然用手把她的臉扭向一邊,說:“二美,咱們是同學,從小一起長大的,現在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玩這種游戲。”
曲二美說:“我沒有玩游戲,我很認真地愛著你,這么多年了,一直沒有告訴你,我在外面上中專四年的時間里,很多次想給你寫信告訴你,但是理智告訴我,時機不成熟,我不能那樣做,所以我一直在忍著。”
甄大志說:“二美,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我已經有了心上人了,我們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以好朋友的身份相處,這樣行嗎?”
“什么情況不一樣?什么心上人,我那天問你你還說沒有,今天怎么就突然有了?我不信!”
甄大志本來不想把他和黃彩云在一起的事情說出來,但是今天曲二美竟然不見棺材不掉淚。
甄大志只好說:“我跟黃彩云我們已經……”
“已經怎么了?你快告訴我,你們已經怎么了?”曲二美似乎要哭出來,天色已經黃昏,倉庫里僅有的幾個高處的窗戶里透進來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讓曲二美在甄大志面前徹底無所顧忌了。“我忍了這么久,等著你參加了工作,你就是不肯靠近我,黃彩云來了才幾天吶?你就愛上她了?”
“是的,二美,我跟你太熟了,一點別的感覺都沒有,我們就是一起長大的朋友,而黃彩云一來,我的心里就開始砰砰跳,每次見到她我就想多看她一眼,想單獨跟她在一起。”
“單獨在一起,有什么好的嗎?現在我跟你也是單獨在一起,你都不肯抱我一下。”說著她的眼淚掉下來了。
曲二美間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么,“你告訴我,你們之間到底處到什么程度了?”
“我們,我們之間,我們之間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了。”話已出口,甄大志腦子里嗡地一聲,他只是想讓曲二美知難而退,卻忽略了對黃彩云造成的影響,但是為了逼退曲二美,他還是得把話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