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志恍恍惚惚過了一天,他想下午下班后找到黃彩云,當著她的面抽自己倆嘴巴,向她承認錯誤,自己昨晚真是鬼迷心竅了,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兒。既然已經跟她說了,要跟她過一輩子,現在做出這種事!哎!真是!無論怎樣,這么做都太不地道!簡直不是人!他心里懊悔得要命。
他又想:這個曲二美,真討厭,世上還有這么不要臉的女人呢?費盡心機把自己騙到倉庫去,還主動把自己……
哎!
但仔細想想她也是好心,或許她當時也并沒有想那么多,是碰巧了,怎么偏偏她就摔倒了,正好還暈過去了?其實,我要是再等等也可以,她或許就自己醒過來了,我給她做什么人工呼吸、心肺復蘇?這下可倒好,把自己卷進去了。怎么就?后悔死了都!
他一閑下來,就跑到角落里去抽煙,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把早上從家帶的一包煙都抽完了,還沒有想通自己這輩子該怎么辦,今天晚上該怎么去跟黃彩云解釋。
劉師傅看著甄大志這個自己最得意的徒弟今天狀態很反常,不知道這是出什么事了,想著可能是家里沒分到房子心里憋屈,干脆這一天都不怎么叫他干活,一有事就喊其他幾個徒弟去干,怕他注意力不集中會被傷到。
甄大志既盼著下班,又害怕下班。
終于還是下班了。
他想立刻去找黃彩云說清楚,希望她大度點原諒自己,因為……嗨!因為什么要她原諒自己,就是因為他們已經在談戀愛了,而曲二美只是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而且他是真心喜歡黃彩云的,那天晚上,他不知道偷偷看了多少眼黃彩云的樣子,從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巴,甚至她身上的每一個地方都看了,哪哪他都喜歡。這就是原因,是喜歡,因為喜歡,他幾乎一晚上沒睡著,腦海里都在回想著她的每一個部位,幻想著能有一天把她娶回家,每天廝守在一起,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親就怎么親。而且要每天都……一想到這里他的心里就異常激動,恨不得馬上見到黃彩云,先讓她閉上眼睛親個夠……
她會做什么樣的反應呢?是選擇原諒嗎?她一定會的,她是那么溫柔善良,她是愛自己的,她一定會原諒我的,她應該原諒我,因為以后我再也不會做這種混蛋事了!今晚一定告訴她我會做個讓她一輩子放心的男人。
下班的鈴終于拉響了。
甄大志什么都顧不上了,立馬跑出車間,直奔劉師傅家的方向跑去。
他一敲門,黃彩云的聲音立馬傳了出來:“來了。”她依然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打開門。但是甄大志卻看出了她臉上的一絲不自在。“彩云,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甄大志迫不及待地想帶黃彩云到操場上去。黃彩云卻沒有像他想象的一樣,開開心心地跟他跑出來。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大志,以后你別來找我了,我可能要回家了,我媽讓我回去呢。”甄大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蒙了。“你要回家?為什么?在這不是好好的嗎?我們不是說好了,以后我娶你,一起過日子,你不愿意了?”
黃彩云微笑著點點頭,眼里卻涌出了淚水,她趕緊轉身回屋,告訴甄大志:“大志,你以后真的不要來了,我要回家嫁人了,我媽托人給我介紹了一個對象,是個四級工,他工資高,我以后就享福了。”然后,她把門使勁關上了。
黃彩云回屋后轉身跑進自己的房間趴在床上哭了起來。
甄大志瘋了一樣地跑向籃球場,他想不通,為什么黃彩云變卦變得這么快!
他搶過來一個孩子的籃球使勁地朝籃板砸去,一個接一個,直到大汗淋漓。
他來到球場邊上,坐下來,懊惱地想著黃彩云剛才說的話,那天他們倆是在這里遇到趙亮的,是趙亮給他們看了錄像帶,他們打開了相愛的心扉,他第一次觸摸到了女孩子的身體,并親吻了她;她也是第一次自愿地向一個男人靠過來,心里不再設防。他們才剛剛開始啊!他們曾經是真的相愛了,他相信!那么為什么黃彩云突然說要回老家找一個四級工享福去呢?
他想討教一下趙亮。
他來到趙亮的宿舍,一個漂亮的女子在屋里做飯,趙亮熱情地要求甄大志跟他們一起吃晚飯。
“荷花,這是我哥們兒——大志,再做個菜,我要跟大志喝兩杯。”
荷花答應著,俊俏的臉龐一直低著給他們張羅著。
甄大志等著荷花給他倒上酒,拿好筷子,悶頭先喝了一小杯。趙亮覺得這么喝不對,就問他:“哥們兒,這個喝法是有心事啊?怎么著?那晚在我這看的錄像怎么樣?過癮不?”
甄大志點點頭,“過癮,太過癮了。”
趙亮神秘地笑了笑:“那今晚繼續看?去把那姑娘叫來,一起?”
甄大志眼里流下淚來了。
趙亮一看,這是有啥故事啊?他問:“大志,這怎么還哭上了?在我這看錄像應該能讓你找到快樂才對啊!”
甄大志說:“快樂也快樂了,但是……”呷了一口酒,接著說:“我謝謝你給我的機會,我這輩子還是頭一次看錄像呢,以前看你們去錄像館其實我心里挺羨慕的,我家這不是三個兒子嗎?爹媽壓力大,我就不敢亂花錢,怕爹媽傷心,你圓了我一個夢,哥。”說著端起酒杯兩人對飲。
趙亮也是借著酒勁,一甩他那時髦的大長發,問道:“咋樣?看完了就控制不住了吧?”甄大志點點頭。
“得手了,你小子肯定得手了。”甄大志也沒表態,又喝了一杯。就這樣兩人快把一瓶酒喝完了,趙亮給了荷花十塊錢,“荷花,再去給我們哥倆買一瓶酒回來。”
荷花出去買酒了,那高挑的身材消失在宿舍門口,門“當”地一聲關上了。
甄大志感覺荷花和他的黃彩云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的,都是這種惹人憐愛型的,她們沒有故作姿態,但是讓男人的心里生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尤其是黃彩云觸動了甄大志想要用一生保護她的信念。
他又喝了一口,或許是酒壯慫人膽,他鼓起勇氣笑了笑,但這笑容里似乎還摻雜著一些無奈和無助。“哥,我愛上她了,那個女孩,她叫黃彩云,我心里真的愛她,她觸動了我的心,可是……”
“可是什么呀?愛就勇敢地領回家啊!看我們這個——領回家多開心呢?天天可以抱著,摟著,想怎么就……”趙亮豪爽地笑了。
甄大志卻依舊躊躇滿志。
“大志,你小子是不是不甘心吶?這事必須得干脆,愛就一把拉回家。你看,領回來,她也愿意呀!非得結婚嗎?高興就行!”借著酒勁,趙亮放開嗓子唱起來:“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頭……”正好荷花從外面進來,趙亮一把把她攬進懷里,親了一口。荷花推了他一把,“你干嘛?快喝你的酒吧!”然后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又去給他們拍了個黃瓜。
兩個人喝到了天色不早。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