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侄女說要開始自食其力了,姑姑很欣慰。但同時也很擔心,一個女孩子能做什么呢?現在雖說改革開放了,人們紛紛下海經商,但是她還這么小,能扛得住這商海的風浪嗎?
鄰居陳阿姨家的女兒,也是初中畢業就輟學了,在農貿市場開了一家照相館,生意還不錯,姑姑決定帶著彩云去她家看看,問問她女兒市場的情況。
黃彩云聽了姑姑的建議,表示贊同,此時她對姑姑更加敬佩了,媽媽遠在老家,這世上除了姑姑誰還關心她黃彩云的未來走向哪里呢?
黃彩云跟姑姑來到陳阿姨家,她女兒豆豆正好在家,姑姑問道:“豆豆,今天回來早啊?”
豆豆說:“是的,阿姨,今天有人組團來照相,收的錢多,我就給自己放個假,早點回來,好好吃頓飯,洗個澡,聽聽音樂,休息休息。”
彩云姑姑就開門見山地說:“豆豆啊,彩云看你做生意做得挺好,現在也想干點啥,我們也沒經驗,你在市場上見識得多,給她指點指點,讓她跟你學學。”
黃彩云接過來說:“是啊,豆豆,咱倆是同齡人,你這么能干,我挺佩服你的。你可不可以帶帶我,看我適合做點什么。”
豆豆笑了,她笑的很迷人,很溫和。“好啊,要不你明天跟我去我店里,順便參考一下市場上的生意,看看你喜歡做什么。我估計不管做什么,只要你有誠信,都會成功的。”
黃彩云非常開心,豆豆這么熱情,她也很想出門走一走,看看姑姑家之外的世界。
第二天,她們按照約定好的時間,一起出門去豆豆的店里。來到店里,豆豆就開始忙活,黃彩云看豆豆的店里有點凌亂,就幫她收拾,這一收拾,豆豆發現黃彩云真是個好幫手,店里的東西經過她的手,擺放得非常合理,這幾平米的小店似乎變大了一樣,豆豆給彩云豎起了大拇指。
兩個女孩子開心地笑了。
不知不覺顧客就陸陸續續來了,黃彩云幫著豆豆寫票,安排顧客坐下,給顧客擺弄擺弄頭發,豆豆拍起照來感到輕松多了。不經意間,一個上午的時光就這么悄悄流走了。
送走上午的最后一個顧客,豆豆看了看表,說:“呦,這么快就中午了,今天干活感到很輕松啊,這都是你的功勞呢,彩云,走,今天中午請你吃牛肉面。”
兩個女孩子在一起如果脾氣相投那就是一場愉快的邂逅。
下午的時光也是在愉快的氛圍中度過的。
回家的路上,豆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黃彩云:“彩云,我覺得咱倆很投緣,你今天在我店里我感覺干活那么得心應手,而且咱倆在一起心情愉快。你看能不能這樣,你干脆來我店里一邊幫我,一邊尋找自己的生意,我給你開工資,你愿意嗎?”
黃彩云也感覺跟豆豆在一起無拘無束,幫她干活心情舒暢。就痛痛快快地說:“我很樂意,豆豆,可是你的店里一個人掙錢,再分給我就不多了。”
豆豆高興地說:“彩云,我一個人干活太累了,忙起來,不是給顧客寫錯名字,就是拿錯票,我一個人干活,一天下來那是頭暈腦脹的,晚上睡覺都不踏實。我本來就是個喜歡拍照的人,拍照這個事情要專心致志去做,但是又不得不給顧客寫那些單子,寫錯了心里煩得很,有時候也因為這個耽誤事兒呢,你要是能來店里幫我,我這邊就能提高效率,這樣的話我就能多賺到錢,你看是不是一舉兩得呀。”豆豆笑著捋了一下她的齊耳短發,她身上有點男孩子氣質,說話做事干脆利落。
黃彩云感受到了她的真誠,就答應下來了。
回到家,黃彩云把今天的事講給姑姑和姑父聽,他們兩人都覺得是個好事兒,并且稱贊豆豆是個有魄力的女孩子。
黃彩云邊吃飯邊講著她和豆豆今天一天發生的事兒,興奮地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跟著豆豆也好,跟她學學那些經驗。”姑父說。
“跟著豆豆我放心。”姑姑說。
“我跟豆豆在一起,很愉快,我很久沒有跟朋友這么相處過了。”黃彩云說,“自從來了這里,幾乎見不到同齡人,沒有朋友,我都憋壞了。”黃彩云跟變了個人似的。
看到侄女這么開心,姑姑和姑父也無比欣慰,在他們心里畢竟她還是個孩子,讓她快樂也是他們的責任。
到了晚上,甄大志又來敲門。
這次,黃彩云的姑父有了點師父的性情。“大志呀,彩云在我這里她可就是我的孩子。我們也都相中你了,你怎么還能讓她哭成那樣?行了,以后我不同意你來你就別來了。”
“劉師傅,我是拿您當長輩的,我和彩云之間有點誤會,我非常喜歡她,我對天發誓我這輩子就喜歡她一個人,有些事我要跟她解釋清楚。”
“大志,這可是因為我是你師父,要是別人,我就不讓他進門。”說著讓開了門口,讓甄大志進屋了。
“彩云,彩云,我錯了,是我不好,原諒我好嗎?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跟你好好說說話,不然我會憋死的。”
黃彩云心情正好著呢,看到甄大志誠懇的樣子,她也想以一種正式的方式跟他分手,以后互不相干,就決定跟大志大大方方地聊最后一次。
臨出門的時候,她懂事地跟姑姑和姑父說:“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黃彩云和甄大志沿著居民區的馬路溜達著,她在等甄大志先開口。
甄大志抽了兩口煙,終于鼓起勇氣說:“彩云,我知道你怪我,你是對的。我還是希望你原諒我,我真是太混蛋了,真的對不起,這輩子我等你原諒我,哪怕等一輩子。”
“大志,別傻了,不要用一輩子做賭注。每個人來世間一趟,并不容易,我們活著不是因為我們自己,我們還有父母兄弟姐妹,很多親人。甚至還因為有一些沒有血緣關系的愛我們的人,所以,我更愿意做你一輩子的朋友,就是那種紅顏知己,無話不談,知心朋友。”
甄大志眼里充滿了失望。
他的心里是孤獨的。
最愛的人明明就在眼前,他卻失去了她;不愛的,在身邊轉來轉去,躲不開,甩不掉。此刻的男兒最是無奈,被不愛的人耽誤了至愛。
感受到了黃彩云的決絕,甄大志從頭到腳打了一個冷戰。“彩云,我送你回去吧。”黃彩云禮貌地說:“大志,我們各自轉身吧,記住,我愿意做你這一生最好的朋友。”
甄大志忍住眼里的淚水,點點頭,黃彩云笑了笑,眼里也噙著淚水,她握了一下大志的手,心里想:“這大概是最后一次牽手吧。”然后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