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雨后的空氣清新而微涼。冷霖雨在安或溫暖的懷抱中安然入睡,她的面龐在月色下泛著柔和的光暈,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呼吸均勻而平靜。安或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盡量不驚擾她的夢境,然后輕輕地將她安置在一旁。
起身之際,他的目光再度落在冷霖雨恬靜的睡顏上,他微微一笑,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為她靜止。隨后,他轉身朝門外走去,腳步輕得幾乎無聲,生怕打破這靜謐的夜。
門外的世界,雨后的大地仿佛被洗刷一新,萬物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澤。安或抬頭望向天空,烏云已散,星辰璀璨,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
武曲靜靜地站在一旁,他們并肩站立。
“首領,兗州郡傳回的消息,冷公爺最近頻繁與兗州郡軍營往返信函。”
“他要干嘛?”
“馬北小將似乎最近在整頓兵馬。”
安或有些不屑的一笑,“冷寒凈干些有勇無謀的蠢事。”他轉頭看了一眼熟睡的冷霖雨繼續道,“叫我們的人盯著,莫叫他做出些出格之事來,省得最后有人著急,還得替他收拾殘局。”
“諾。”
……
翌日清晨,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土壤的清香。冷霖雨醒后,三人便戴著斗笠往邑都城去了。三人回到府里的時候,媛蘭煞白的小臉上才開始有了血色。
又過了兩日,十遍佛經總算抄完了。
冷寒消失的幾天里,正在密謀一件大事。冷霖雨閑來無聊,則主動來了冷寒的院子。
“兄長,”冷霖雨說話間已經進了院子。
冷寒此時正在院子練著劍,見冷霖雨走了進來,有些吃驚道:“霖兒,怎的來了?”
“兄長不來見我,只有我來見你了呀!”
冷寒笑了起來,“哪有?最近不是忙著嘛。”
“兄長,在忙什么?”
冷寒環顧四周,湊到冷霖雨的耳朵邊,“我已經聯絡好了兗州郡的舊部,等和親之日我定帶兵蕩平困獸山,你的轎攆是出不了兗州郡的。”
“兄長,你真好!”
“霖兒,父親說過了,我冷家的女兒怎么能讓外人欺負。”
冷霖雨感動的抱住了冷寒,“兄長,你和叔父是我最好最好的家人。”
冷寒愣了一下,抬手就朝著冷霖雨的額頭輕輕敲了一下,“我的傻妹妹。”
正巧覃嬤嬤進了院子,看到這一幕愣住了,一瞬間她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不緊不慢的走到冷寒和冷霖雨身旁,冷霖雨此時已松開了手。
“公爺,長公主殿下讓我來問您的意思,先前您的冠禮因為喪事給耽擱了,殿下的意思是還是得辦加冠之禮,殿下想請太子殿下來為您加冠。”
“加冠之禮?”冷霖雨率先開了口。
“是的縣主,公爺的加冠之禮,加冠以后便可議親。”覃嬤嬤看著冷霖雨不緊不慢的答道。
“議親?”冷霖雨笑了起來。
“冷霖雨!”冷寒的一聲呵斥使冷霖雨收了聲,“嬤嬤,就按母親的意思辦吧!”
“諾。”覃嬤嬤退出了院內。
“我家兄長長大了,都該娶妻生子了。”冷霖雨調侃著冷寒。
“我不娶妻。”冷寒氣鼓鼓的說道。
“為什么?長大了不是要娶妻生子嗎?我長大了也要嫁人生子。”
“你想要嫁給誰?”
“當然是嫁給我心悅之人。”
“冷霖雨你心悅誰啊?”
說話間,冷霖雨已經溜出了冷寒的院子。
只聽見冷寒提高了的嗓音飄出來,“冷霖雨你給我說清楚!”
……
皇宮里,
張貴妃拉著皇帝的手嬌嗔道,“陛下,陛下!元清雖然出生不算太高,可也是我張家的血脈。”
“愛妃,寅兒是皇子,以張元清的出生,封個側妃即可。”
張貴妃仍是不依不饒,張元清哪怕是出生不高,也是出生張家,若是奪得這天下,皇后之位只能是她張家的。
“好好好,孤準了。”
張貴妃絲毫不顧及外人,直接在皇帝的臉頰上就親了一口,“多謝,陛下。”
皇帝頭發已開始花白,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張貴妃突如其來的愛意,此時他的抿著嘴似笑非笑。
賜婚的旨意當天就下來了。
周姨娘含著淚拉著張元清的手,“元清……”
張元清則沒有了笑意,眉頭緊蹙。
賜婚的旨意傳到恪親王耳朵里的時候,他并不意外,他看著這一屋子的女子,不過是明媒正娶個女子進門而已,倒是今早聽夜鷹說起,冷寒要請厲徹瀾加冠,一下子他的興致又起來了。
“這長公主府,厲徹瀾去得本王也去得。”
厲徹寅硬生生的將加冠一事攬在了自己身上,厲韻君也沒好再說什么。
覃嬤嬤發出的請柬之中,張太尉府里的張元清作為未來的恪親王妃也在其中,還有一眾的邑都貴女。覃嬤嬤對于冷寒與冷霖雨的親近,一直都看在眼里,所以那日說得議親是刻意說給冷霖雨聽的,加上今日送出去的請柬,她都希望自家公爺能尋個好女子為妻。
冷霖雨的禁足被解了,因為她吵著嚷著要出門給冷寒選禮物,厲韻君實在受不了她的聒噪,索性就隨了她。
街上,媛蘭在冷霖雨身旁,兩人并肩走著。
“媛蘭,你說該給兄長買什么?”
“縣主,不如買玉佩?”
“不好不好,太過于俗氣。”
“縣主,那不如……”
媛蘭話音未落,一只手將冷霖雨拉上了馬,媛蘭被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安或。
“媛蘭娘子,我先送你回去吧。”武曲禮貌的說道。
就這樣,安或帶走了冷霖雨。
“有趣,有趣。”剛從鸞鳴閣出來的厲徹寅正好目睹了這一幕,“夜鷹,你說他們兩是一對吧!”
“主子,看著是的。”
“冷霖雨的娘親是當年名動邑都的那個舞姬對吧?”
“回王爺,是的。”
“難怪生得這般惹人愛,又是一個紅顏禍水喲!”
厲徹寅笑著上了馬車。
安或騎著馬來到了一個湖邊,這才停了下來。
“安或,你當街強搶民女。”
下了馬,安或朝著冷霖雨走了過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你本來就是我的,我需要搶嗎?”
說罷,他沒有絲毫猶豫,炙熱的唇瓣徑直覆上了冷霖雨的唇,帶著近乎霸道的占有欲,越吻越用力。
冷霖雨試圖掙脫,雙臂本能地推拒著安或的身體,然而他的力量卻如同鐵鑄一般,緊緊地桎梏著她。
安或并未因此而收斂,反而在她反抗的瞬間,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其牢牢按在身側。冷霖雨用牙齒狠狠地咬破了安或的唇。
他瞬間松開了緊握的手腕,身體微微后撤,冷霖雨柔了柔手腕,手腕上的紅印還未褪去。
“你又怎么了?”
“我的事沒見你這么上心。”安或略帶不滿道。
“哈哈哈,”冷霖雨笑了起來,“原來是醋精本精上身。”
安或撇了她一眼。
她伸手環抱住了安或的腰,“安或乖,兄長可是我哥,哪有吃哥哥的醋的呢?”
“是嗎?”安或挑著眉,“我看他未必是這樣想的吧?”
“非也非也,我和他可是有血脈的至親,這種事情太奇怪了。”
“對了,厲徹寅和張元清的婚事定了。”
“可是他們不是也是親戚嗎?”
安或摸了摸冷霖雨的頭,“那就攪黃了這門親事。”
“你又在憋什么壞了?”
“張元清的情郎來了。”
“你說那個秦郎君嗎?”
“對,過幾日冷公爺加冠禮,張元清會來冷府。”
“你把秦郎君安排在長公主府了?”
安或點點頭。
“安首領,怕是不止這樣簡單吧!”
“霖兒,就別管了。”
冷霖雨若有所思的看著他。
“我才不要管你,但是你得賠我東西。”
安或疑惑的看著她。
“你攪和了我買禮物,難道不應該賠點什么嘛?”
安或皺了皺眉,“你要我賠什么?”
“一會你就知道了。”冷霖雨笑了笑。
街上,冷霖雨拉著安或東逛逛西瞧瞧,好一會,最終選了一本上好的空白竹簡,她眉頭微皺,還是覺著差點,又買了一縷編織著玉佩的劍穗,她這才點點頭,安或付了錢打包好了東西,兩人便朝著府里走去。
“還得再麻煩安首領一下啦!”
安或不解的看著她。
“竹簡上不是還沒有內容嘛,安首領如此氣韻生動的書法,不得一展所長嘛?”
安或黑著臉,“我還得給他寫加冠禮物!”
“好不好嘛?”冷霖雨撒著嬌。
安或強忍著笑意,“如若他是我的大舅哥,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冷霖雨抿著嘴似笑非笑小聲叫道:“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好了,等你想好了告訴我。”安或看著她寵溺的笑了笑。
回到府后的兩日,冷霖雨格外的安靜,終于在她努力的回想中,想起了小時候時常與安或看的三十六計,一想到小時候的安或已經離開了她,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疼。終于,在她的苦思冥想中寫了個七七八八,和著注釋她一起交給了武曲。起初安或拿到的時候,有些詫異,沒想到冷霖雨能寫出這樣的文字,冷霖雨也沒有過多的解釋,就這樣一本三十六計在安或蒼勁有力的書法中呈現了出來。